韩珲是带甲之人,下拜时周身软甲沉甸甸地砸在地上,很有份量与冲击力,直接就把大郎的叙述打断了:“珲披甲带兵之人,有精兵利刃在手,不能守护一方平安,珲实惭愧。”
二郎就知道事情不妙了,韩珲在推锅,祸事要落到大哥头上了!
谢青鹤也没有偏向谁,指了指那只茶案,问:“城破之时,你俩就坐这里喝茶?”
大郎再迟钝也知道谢青鹤是生气了,跟着韩珲屈膝跪下。
这就是默认了谢青鹤的推测。
连二郎都觉得这整件事荒谬至极。韩珲带着三千黑甲骑士,完全可以阻止叛军入城,他却跟大郎坐在文庙的棋亭里喝茶,一直到叛军杀进城来烧杀抢掠一番,黑甲骑士才出面杀死叛军、恢复秩序?
“你这是要收买人心么?”这是二郎唯一能想得出来的理由。
韩珲并不肯抢先攻讦大郎,反而是梗着脖子低着头,一副惭愧得要自杀谢罪的模样。
他既然敢这么演,理亏的必然不是他。
谢青鹤站在棋亭一侧,看着亭子下边碧青的深潭,说:“说吧。闫欢是王寡妇后嫁丈夫的兄弟,与今天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这六年间,发生了许多事。
伏传带着周家另外三口去了万象,留在贫民街区的王寡妇、李瘸腿等人,就是自生自灭。
诸如皇帝驾崩,幼帝登基之事,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说是国丧缟素禁荤腥舞乐,除了每人头上都缠上丧布之外,那荤腥舞乐之事,就算没有国丧也沾不上。
对于王寡妇等人来说,修行更像是一种宗教仪式,每天打打拳打打坐,就是向小菩萨祈福了。
最开始的效果也没有很明显,一年后,两年后,李瘸腿的腿不怎么瘸了,温瞎子能看着点儿光了,王寡妇发现自己因贫病断了好些年天葵水也重新来了,最重要的是,力气变得更大,手上活儿越发的精细,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使不完的精力……
李瘸腿脑子比较灵活,早早地“开宗立派”,带着几个儿子搞迷信事业去了。
温瞎子等几个男人也都各自找了新的营生,或是给人当保镖打手,或是收人供养专门传授“健体术”,也还有专门去劫富济贫当侠士的……
唯独王寡妇没什么搞事业的心气,就挑了个丈夫嫁了。这人就是闫欢的哥哥,闫欩。
王寡妇与三娘关系好,三娘教她最是用心,所以,她这一份修法也算是完美得奇货可居,不少妇人小姐都愿意花钱来买,特别是有各种妇人病的女子,极其抬举推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