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欧阳豆以为桶里盛放着淡水。然而,正殿中却渐渐弥漫起浓重的腥气,这个气味在登岛时闻到过……是鲸油!
林照解下干鱼,问道:“师兄,夜里照明用得到这么多鱼油吗?”
“你去生火烤鱼吧,我累了,想静静。”
风晚山有些颓丧,背靠正殿斑驳褪色的朱漆木门而坐,单腿屈起,一条胳膊搭在膝上。他微仰着头,双目慵懒地半睁,看起来在犯困,又像在思索什么,白皙的喉结不时轻轻滚动一下。
欧阳豆的视线在他和鲸油间变换,浑身骤然僵冷,一个可怕的预测浮出脑海,挥之不去。
“大师兄打死了师父……”
舅妈的五师兄着魔般开始絮叨。突然,风晚山猛地用后脑砸了一下门,目光变得阴冷狠绝。他起身提起一桶鲸油,掀开桶盖,用其中的葫芦瓢舀起淡黄、微稠的油脂,开始在正殿泼洒。
起初,他的步履和动作还带了几分犹疑,很快连瓢都省了,直接举起木桶,用|力泼向地面、神龛和人群。
哗啦——哗啦——
疯狂的气息、浓重的腥气在四下炸开,瞬间溢满整座正殿。白猫机警地直起脑袋,跃下神龛,逃出门去。
“你、你要干什么?!”“大师兄,你冷静点!!”众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骇然惊叫,拼命挣扎扭动。
欧阳豆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对死亡的恐惧如巨浪般袭来,脑中一片空白。身边,几位姑娘对着昏迷的宫掌门尖声哭喊:“他要烧死我们!师父,师父你快醒醒啊!”
欧阳豆灵机一动,高声喊道:“风晚山,你、你这么做,就真的和我舅妈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完了完了,说顺嘴了,不该提“我舅妈”这个概念!
风晚山丢下空桶,又去提另一桶,挑眉轻嗤一声,语气有些苦涩:“他都成你舅妈了,还有什么可能?”
“你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哪怕结婚了,都是可以离婚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何须归,其实他心里也放不下你,他连做梦都在喊‘师兄’!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嘴上一句恩断义绝,就能真的断绝。他和我老舅才认识多久啊,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一时新鲜罢了。”
欧阳豆在心底嘶喊:对不起啊老舅!但是当务之急,是稳住这条疯狗!
风晚山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将鲸油四处泼洒:“他是我的,这些人的命也是我的,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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