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程晨明知道里正心里想甚么,真的就是哭笑不得了,他见惯大家子的妇子娘子,对这些地里刨食的妇子兴趣真的不大。尽管眼前这个农家妇子是个识字的,人长得也有点白皙,比周围的妇子好那么一丁点儿,但是也没好到能引起他程晨明那个念头的地步。
程晨明道,“之前盗匪还是有不少的,就不怕不安全吗?”。
程家也有人做掮客的,只不过都是私下用仆役组成的商队,倒是没有想到这还有农家汉子去那么做买卖的,他们不是一般只是到蔺县粱邑卖点地里的出息或者山里的山货吗?
里正道,“不是自己去的,是跟长安的一个商队后头,这次我们村子去了二三十个汉子,都是身轻体壮的。一般的盗匪倒是不怕,再说了,大王不是派人去剿匪吗?这样安全更加有保证了。”,里正可不会在官爷面前说大王的不好,最好能把税都给减下来了。
程晨明倒是没有想到这里的道道,不得不说哪行都有哪行的道子,“哦,一般走一趟多久呢?不会误了家里的农活?”。程晨明扭头看看周围地里的人,不少妇子都在劳作。
里正顺着程晨明的目光望过去,“一般是春耕之后出去,秋收前回来,不会耽误农活。再说秋收之后,会有霜冻,再往北的地方都慢慢开始下雪了,不大合适在外面跑商了。至于别的农活,家里还有其他人的,就算是妇子也是能撑起一个家。在咱们地里刨食人的观念里,可没有妇子不下地的习惯。”。
程晨明看看霍香梅四只箩筐都快满了,而好些水稻还是软趴趴的弯着不大精神的腰,问,“你们村这次水灾水稻收成会很受影响?倒是这鱼长得真不错。”。
里正赶紧趁机表明,“这水稻现在得排水,否则都是活不了了,之后还得加肥,再养养,过个十天半旬的,看看能不能再收三五斗。至于这鱼,其实还能长长的,只是如果不排水,这水稻就活不了了。没有甚么比粮食对咱小百姓来得要紧了,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啊!希望能得到大王和官爷的悯恤……”。
这个里正都是人精了,如果不是没有机会,那么发展的空间真不好说,程晨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家家户户这次都收获那么多鱼,是自家吃,还是粜出去?”。
里正见程晨明没有正面回答,也懂得见好就收,道,“家里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就算能吃那么多,大家都是不舍得放开肚子吃的。必须粜出去,换几个大钱好买些油盐酱醋的。还有下个月书院就要开始招收学生了,也不知怎么收费,现在又遇上水灾。别看大家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抓鱼的样子,其实心里都是火烧火烧的,家里没几个钱银,这鱼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蔺县就那么大,还是临着杏花河的,鱼价贱啊!”。
说到后头,里正一脸忧愁兼希冀的望着程晨明,希望这个官老爷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算是价格便宜点,也得想法子把鱼卖出去再说,总不能一直放在家里烂掉。就算是做腌鱼,也得有钱买盐再说。
其他一直边干活,边竖起耳朵偷听里正和官爷说话的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程晨明,听他的答案。
程晨摸摸自己的短须,沉吟了好一会,朝后头帮忙维持看病秩序的王洪林看看,对里正道,“你先去把王捕役叫过来。”。
里正一听就知道这位官爷是有了主意了,本来眯成一条线的老花眼都闪现能闪瞎人的光芒,而后头偷听的人,有一个小子马上跳出来,“李家阿爷,我去,我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