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她一直好奇得紧,这会子好不容易落了单,便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过去瞧稀罕。
只远远地瞧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奶娃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穿了一件绣有细花的短棉袄,脖子上挂了一枚亮晶晶的银质长命锁,脚上瞪着一双虎头虎脑的虎头鞋,头上还戴着一顶大红色的帽儿,帽子圆溜溜的罩在小脑袋上,还缀着一溜溜如意须儿垂在后头,显得极为可爱。
一众小孩子瞧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她们个个穿得灰衣麻裤,皆是在地上打滚长大的,几时这样光鲜好看过,便是小傻子这一身穿戴她们唯有过年时才穿得着的,便是比村子里那秀才老爷家的小娃还要穿得体面。
寻欢一眼见了便不喜欢,看了那边厨房一眼,只压低了声音远远地冲着她叫了声“小傻子”,却见那小娃儿听见了,抬起头缓缓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又极快的低下了头去,只手里捏着一块桂花糕把玩着,却又不吃,只拿在手里头把玩着。
不过那么匆匆一眼,寻欢便看清了,只见在她的额头正中间点有一点红,眉心一点红,显得极为可爱伶俐,就像是观音座下的散子财童似的。
从那一刻起,不知为何,寻欢便极为讨厌她,只盼着这个小傻子就这样一直傻下去才好。
岂料不久之后,这个小傻子便越来越好了,听说她已经张口说话了,听说她会下地走路了,听说她会背诵三字经了,听说她还会写字了,听说她在学着做女工了,听说她生得越来越还看了···
往后,无论是庄子里,或是村子里,皆是关于她的说辞,说陈家的那个小娘子生得可真俊啊,陈家的那个小娘子说话就像唱歌儿一样好听呢,陈家的那个小娘子可是归逸大师座下的弟子呢,陈家的那个小娘子···
寻欢愈加恨透了陈家的那个陈春生。
只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她的光环之下,永远都出不了头似的。
直至后来,她被到庄子里避暑的林姨娘带回了庄子里,这才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后见识到了府里的雍容华贵,更是被迷住了眼,早早的便将庄子里的那个小丫头片子给丢在了脑后,便是生得再好又如何,永远也比不上这府里贵人的一个小指头。
岂料后来···
时至今日,寻欢听到了府里的一众传闻,又见着眼前那个神色淡漠的身影,心中一片复杂。
过了片刻,只见方才那个孙婆子麻利的走到了春生与归莎跟前,却是完全换了一个语气,对她们二人的态度甚为殷勤,腆着脸笑着道:“归莎姑娘,春生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里头还备了一张软榻,上面特意垫好了软垫,来往的路程有些长,春生姑娘若是觉得累了,可以歪在软榻上歇息会子···”
顿了顿,脸上只堆着笑冲着春生道着:“您看,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看是不是要准备出发了···”
春生看了这孙婆子与方才判若两人的一副嘴脸,只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没有说话。
孙婆子有些尴尬,只立在原地“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将视线投放到了归莎身上。
归莎见状,只道着:“有劳婆婆了,我们可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