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强忍下的哽咽几乎又要翻上来,她只好再次捂住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听筒放上去,整理好情绪,往外走去。
只是短短几句话,春和没着没落的心就像是突然有了定力一样,安安稳稳地待在了胸腔。
“我相信她的判断会和我一样。”这一句话一直在春和耳边绕,他在暗示她,春和听出来了。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从程景明走的那天就打响了,不,或许更早,从春和第一次看见他的那天开始。到处是无声的硝烟,地雷阵就在脚下,说不定哪一刻就会一脚踩下去,然后灰飞烟灭。
春和知道前路凶险,也知道自己本可以置身事外,但有些事她不去做,就没人能做了。
程景明独身一人,而她是离他最近的人,如果她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他在向她传递信息,这是春和那天见完闫东后的想法。
那天两个人聊了很多春和小时候的事,春和也拾起了很多记忆。
她想起有一年中秋,爸爸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那天警局突然接到举报,疑似有恐怖组织密谋自杀式袭击鹿港的航站,沈正锋带着特警赶去,忙碌一整天才排除险情,晚上又去值外勤,到最后也没能回来陪两个小人儿过中秋。
沈正锋抱歉地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春和几乎要哭出来。
最后是爸爸朋友的太太来接春和和知夏去家里过中秋。
那是一个很年轻也很漂亮的阿姨,她家里也很冷清,只有她和自己的儿子两个人。
春和已经记不起那位阿姨的脸了,因为从头到尾春和见过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第一次是去家里过中秋,第二次便是那场烈士集体葬礼,她带着十三岁的儿子站在一个没有照片的墓碑前,面上是一种隐忍的哀痛,只是很好地隐藏下来了,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
春和记得那时候很多人私下会说,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春和对她的印象仅止于那次中秋节,她准备了月饼,还有小礼物,阿姨带她们去逛商场,送她和知夏每人一条小丝巾,真丝的布料,摸上去滑滑的,阿姨挑了一条碎花的,春和直摇头,说不喜欢,阿姨要她自己挑,她挑了一条素色的,只一角绣了只红狐狸,阿姨就笑,捏着儿子的手说:“以后可要记着了,送女孩子礼物呢,一定要仔细问清了人家喜欢什么,送女孩子不喜欢的东西可就很失礼了。”
那小男孩还很小,虽然比她和知夏年纪要大,但也不过刚刚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话很少,表情总是淡淡的,听了母亲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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