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妃叹道:“以骁媳妇来问画像时,大抵是已经猜到差池了,也难为他们两个孩子了,没有证据,没有人能问、也不敢问,只能自己想方设法寻个真相……”
下午时候,霍以骁到了常宁宫。
齐公公引他入内,道:“娘娘中午用得少,也没有歇午觉。”
霍以骁毫不意外。
入内请安后,霍以骁在太妃娘娘身前坐下。
霍太妃认认真真看着他的五官,想在他脸上寻找记忆中的影子:“真是年纪大了,故人模样都模糊了。”
霍以骁道:“您要不好好用膳、歇觉,人只会更糊涂。”
霍太妃听了,下意识在霍以骁的胳膊上捶了下:“尽胡言乱语。”
捶完了,自己心疼上了。
明知道这一下根本不会痛,还是心里酸得不行。
“你这孩子啊!”霍太妃连连摇头。
邓嬷嬷借着机会,摆好了点心,顺着霍以骁的话,道:“娘娘,让四公子陪您一块再用一些。”
霍太妃被他们弄得毫无办法,将就着吃了几块,漱了口。
她虽是极力劝皇上理解霍以骁,但在对着霍以骁的时候,还是得替皇上再说几句好话。
“这些年,确实有不周全的地方,”霍太妃缓缓道,“但我想,在当时那么个局面上,事出突然,皇上是想了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后来的一些安排,也是再为当初的选择拨乱反正。
虽然,如今看来,还没有拨完,还不够正。
只能说,齐心协力,一块想想办法,就当是集思广益,寻个都能接受的解决法子。
事儿,都得解决不是?”
霍以骁颔首。
霍太妃又问:“那皇位呢?你想好了没有?只是记在嫡母名下,都风险不小,一旦真拨乱反正了,你不愿意担这个天下,也会有很多人推着你。”
“实话是,我不喜欢那把椅子,”霍以骁垂着眼,又道,“但是,为了认娘,只能去争取、去接受。”
那夜的梦境,依旧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温宴喝下了添了毒的安胎药。
是,那只是他的梦。
再真的梦,也与现在的局势截然不同。
朱琥已经死了。
可霍以骁就能安心落意、高枕无忧了吗?
不可能的。
没有朱琥,还有其他人,还有他那些年幼的弟弟们。
霍以骁想要认回亲娘,但他也不想因为认娘,失去温宴,失去孩子。
如果说,他的身世是霍太妃口中的拨乱反正,那么,阿宴的那场十三年的旧梦,他们也在拼命地拨乱反正。
比起梦里的那些牺牲,霍以骁想,在龙椅上老老实实坐着、去扛起天下,也没有那么让他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