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他所悲、痛他所痛,哪怕,事实上,他当下盘旋心中更多的茫然,而非悲痛,温宴也已经先他一步,去品味那些了。
因为温宴爱他。
无关他的身份、血缘,纯粹地爱着他这个人。
霍以骁抬了抬胳膊,手指没入温宴的乌发,掌心覆在她的后脖颈上。
指腹轻轻摩挲着,霍以骁叹了声:“阿宴……”
他想说“别哭”,“那些事情真真假假都不值得哭”,但他说不出来。
一如他哭不出来。
他的眼泪,好像都渡给了小狐狸,全由她宣泄。
他只能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把人抱得紧些、再紧一些。
至于真与假,有些事情,早有预兆。
他的五官,在金老太太的眼中,与熙嫔娘娘没有一点儿的相似之处。
反倒是,高老大人几次感叹,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偏想不起来而已。
高老大人为官数十年,他定然是认得郁家人的,只是相隔了那么多年,郁家牺牲已经二十余年了,朝堂又一直淡化郁皇子妃,不是特特提起,高老大人确实想不起来。
而朝中其他老大人。
他们看着他长大,从幼童到少年再置青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怕他这两年与郁家的某一位渐渐相像,老大人们也难感觉出来。
也就是高老大人,他幼年时没有拜见过老大人,而老大人在他为伴读的前一年就告老了。
老大人对他的模样没有印象,初初一见,才会想起记忆深处的故人来。
“我被抱回霍家时只有三月龄。”霍以骁平复下来,道。
三月与四月许是能够混淆,但三月与两三岁的孩子是断不会看错的。
“我的生母若真是郁皇子妃,我出生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死‘了。”霍以骁又道。
在年谱上,郁薇早在前一年就死在了庄子里,八皇子续娶俞氏。
而她彼时还活着。
她生下了儿子,这个儿子被抱回了霍家。
以“熙嫔之子”的名义。
温宴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声音还是闷闷的:“太妃娘娘和伯父都认为骁爷是熙嫔的孩子,他们、我觉得他们并不知内情。”
前世点点滴滴,与今生的往来相处,温宴都如此认为。
应当是皇上隐瞒了霍太妃与霍怀定。
“皇上这么与娘娘说,应是觉得,与熙嫔私通生了个儿子,这虽然不体面、难听,但更安全,”温宴整理着思绪,道,“若是郁皇子妃的儿子,一旦走漏风声,骁爷必死无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还有另一层意思。
“皇上连太妃娘娘都不信任,”温宴叹道,“骁爷觉得,皇上不信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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