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妈妈的到来把所有从前事儿一股脑儿都从她心底深处翻了出来,弄得她又慌又怕,五味杂陈。
她是被霍家养大的,没有霍家那些好心的妈妈,她兴许早就没有命了。
可偏偏,又是霍家。
霍家矜贵,吃穿用度,虽不似那些勋贵人家一般极力奢华,但在盏儿眼里,已经是再富贵不过了,当丫鬟都比别人家好。
只是,随着她一年一年长大,她不得不为前程担忧了。
霍家是不许丫鬟开脸的,丫鬟们要么放出府,要么配人。
盏儿先有妈妈们护着,后又在金老太太跟前,她的心野了,不愿意配个小厮过寻常日子,她爱财。
有老嬷嬷寻到她,让她悄悄在老太太那儿说几句话,只要话说好了,就让她出府,嫁个富贵商人当填房。
老嬷嬷不止说,还塞给她一只玉镯子当信物。
盏儿被那玉镯子迷了眼。
只是几句话而已,太容易了。
她说了,也成了,她嫁给了邝诉,丈夫年纪是比她大上很多,但有钱呐,她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伺候谁了。
直到有一日,家里来客人,她给他们送茶时,听了几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原来是意有所指,是另有深意。
她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给人当了枪。
她哪里还敢再想着回京去探望妈妈们?
她避之不及!
时间久了,盏儿的担惊受怕也消了。
府里没有人来追究她,老太太听了跟没听似的……
十几年了,她以为都过去了,直到邢妈妈突然出现,一下子又把那些恐惧勾起来了。
盏儿从绣墩上站起来,跑到拔步床旁,从床头屉里取出几个小匣子,打开了,里头齐齐码着金条。
她抱着金条,又是闻、又是亲。
她没有错。
谁不爱金子?谁不想过好日子?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那些,她是无心的!
另一厢,邢嬷嬷回到了大丰街,到了温宴跟前。
“夫人猜得一点儿都不错,”邢妈妈道,“邝诉搬来京郊,根本不是替他老娘看病,而是替长公主做事。”
温宴抬眼看着邢妈妈。
“盏儿见了奴婢,很是心虚,可见她知道当年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邢妈妈哼道,“奴婢提了西山,她脸都白了,可见十分避讳,他们来这里,定是因为离西山近。”
温宴颔首。
沈家倒了,永寿长公主能用的人手,也比不了从前了。
她势必要抓紧所有可动用的人力、物力,邝诉就是其一。
归德府说近不近,她要让邝诉做事,传来传去的,既耽搁,也麻烦,把邝诉安在眼皮子底下,要吩咐、回禀,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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