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继续传递。
看的人多了,又是这样的大事儿,终有克制不住的,嘀嘀咕咕彼此交谈起来。
或疑惑、或气愤、或难以置信。
也许是这些絮絮叨叨的声音点燃了皇上的怒火,他没有再压抑着。
“防御鞑靼的第一道关口!”
“瑞雍七年才修过一回,能让二十几号人直接给劈出个大口子!”
扑通又扑通。
皇子伴读、文武大臣,跪倒一片。
传了一半的折子没有再往下传,各个都低着脑袋,听皇上训话。
“草原这几年雨水足、收成好,没有南下扰境,就不知道那些鞑子的凶悍了?”
“鞑靼不来,但他们养得膘肥马壮!一旦犯境,只会比以前更凶!”
“结果,我们迎接他们的是什么?是这么一堵敲两下就能裂开的城墙!”
偌大的金銮殿里,除了皇上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所有人,连呼吸都紧了。
大殿空荡,回音阵阵,如大鼓一般,直直敲在耳畔,震人心神。
“往日东占便宜、西捞一点,朕没算账,现在厉害了,连边关防御都敢胡作非为!”
“瞅着那点儿银子,鞑靼破关南下,你们有命花吗?”
皇上越说越气,骂到最后,一摔袖子,径直往外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銮殿。
吴公公赶紧跟了上去,一面加紧脚步,一面扯着嗓子喊了声“退朝”。
仪仗亦跟着去了,金銮殿里,只剩下还跪着的人。
朱茂的伴读轻声催促:“殿下、殿下?”
唤了好几声,朱茂才回过神来,一看左右,恍然大悟地站起身来。
父皇已经走了,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直跪下去,而他不起来,其他人也不合适起身。
霍以骁在朱茂之后站起身,余光瞥见了身后侧的朱钰。
朱钰跪着的地砖前,几滴水痕,就这么些工夫,他满头大汗往下落。
殿内众人陆陆续续站起来。
还未看过折子的,凑上来翻看。
被皇上骂了一通,他们已经想到了其中内容,可是,再读一遍,一样是心惊胆颤。
武昌伯站在角落,紧紧抿着唇。
他观察仔细,相较于大殿下、四殿下的惊愕与意外,四公子平静些,仿若是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定门关破开一个口子,这事儿太大了。
母亲从定安侯夫人那儿打听来的,一点儿都没有夸张。
沈家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
便是以往与沈家关系再紧密,此次都不能替他们开口,这是无底洞,填进去就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