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赶得够辛苦的,”皇上止住了长公主问安,“免礼吧,坐下说话。”
永寿抿了抿唇,依言坐下。
皇上道:“再是匆忙,仪容还是得注意一些,朕知你心急,御史们回头又得唠叨两句。”
永寿长公主在心中冷笑。
谁在乎御史那点儿唠叨?
她原是打算卖惨,这才怎么进京,就怎么进宫。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定安侯府那老太婆会装可怜!
她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先回府是为了劝导皖阳,让皖阳正视错误,与她一块认错。
当然,劝导失败了。
她只好孤身进宫,满身疲惫地跪,跪到天黑,被皇上请出皇城,到了宫门外,人一歪厥过去,也算是个被不懂事的女儿弄得心力交瘁的母亲。
结果,还不等她跪下,就被个阉货坏了事。
“唠叨两句而已,”长公主稳着心绪,苦笑道,“就皖阳那脾气、那行事,我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应当的。”
皇上道:“皖阳也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一回,闹得太过了。”
长公主道:“是,皇上看着她长大,她性情如何,您也清楚。惹是生非也要靠本事,她没能耐去烧小蝠胡同。”
皇上看了长公主一眼。
“从一开始的流言发现到现在,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心里知道,”永寿长公主坐直了身体,一扫颓然之气,沉声道,“你我实在不用为此说场面话,不如开门见山。”
皇上靠着椅背,不由笑了笑。
看,沈家的强势,便是如此了。
永寿长公主,身上一半是皇家的血,但另一半,是沈家的。
她与她的母后、已故的沈皇太后的脾气,如出一辙。
可以暂且低头,甚至在己方处于下风时收敛所有的锐气,可真正等到涉及利益之时,又会抬起头来,力争到底。
显然,丢失了在外头直接跪下的机会,已然进了御书房,除了他们兄妹与吴公公,再没有第三个人,永寿不打算和他演“无力的母亲”那一套了。
没有看戏的人,再费心力也是徒劳。
皇上道:“那你想怎么开门见山?”
“兵部那里,你要觉得袁疾不顺眼,就干脆贬了。”长公主道。
皇上不为所动:“袁疾本就是被推出来的,狄察死了,你们又没有合适的接班的人手,只能选袁疾。袁疾资历是有,能力普通,你拿他跟朕谈条件,是不是,太草率了?”
长公主道:“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认下狄察的死,再交出些当日罪状来,好让您那两个儿子也有所收获?”
皇上哼笑了声。
狄察到底死在谁手里,不过都是心照不宣,永寿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长公主知皇上不满意,她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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