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只当不晓得陈大夫在听,忙不迭点头:“老夫人想得周到,这些东西还得有人用才好,一直搁在库房里,反倒是糟蹋。奴婢记得那书案,以前日日用,光亮极了,在宫里放了几年,虽没有染多少灰,但就缺了那股子气。”
“到底是木头,跟玉一样,都要靠养。”
胡嬷嬷领命了,立刻出去安排。
陈大夫把方子写好,曹氏又让温冯家的跟着去保意堂里抓药。
保意堂里,药童问安:“师父回来了呀,老夫人身体如何?”
陈大夫把方子交给他:“胸闷气短,你赶紧抓药。”
有病人道:“换谁能不闷呢,我听说,温大人在衙门外头都哭惨了,老夫人肯定更难过。”
温冯家的见有人起了头,便跟着叹息了一声,连说自家老夫人不容易。
“老侯爷传给温翰林的书案,按说得给小公子,现在给大公子用着……”
温冯家的道:“哪里的话,我们府里,公子姑娘们感情可好了呢,一张书案,哪里会计较谁借用了几年?”
“就是,”另有人道,“家里紧巴巴的才这么计较,侯府又不缺金又不缺银,怎么会为了张书案起兄弟矛盾?所以说啊,侯府收郡主那点儿银子,根本是不得不收、被逼着收!”
“没错!富贵人家怎么可能稀罕那点儿银子,拿的都是该拿的!总不能又要被逼着低头,又不许人家得该的,那也太霸道了。”
保意堂里,你一言我一语。
温冯家的面带“富贵人家”婆子的得体笑容,又透出几分哀叹情绪。
挺好的,都不用她开口,别人就给说圆了。
以前在临安时,家大业大,打肿脸充胖子,好些小丫鬟粗使婆子外院侍从,根本不晓得府中真实状况。
跟来京城的,皆是老夫人与二夫人跟前得力的心腹,对自家情形,一清二楚。
他们定安侯府,可真稀罕死银子了!
温冯家的提了药材回去。
隐雷去了兵部衙门,当着覃尚书几人的面,与霍以骁禀报。
老夫人比前回好些,没有厥过去,但也得用药调养。
霍以骁应了声“知道了”,垂着的眼皮抬起来,看了袁疾一眼。
袁疾被他看得背后直冒冷汗。
霍以骁又在兵部衙门冷了半天脸。
袁疾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衙时间,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可他没有走成,他被黄卜庆叫住了。
黄卜庆阴阳怪气地道:“沈家自顾不暇,怕是顾不上袁侍郎你了吧?”
袁疾若是冷静些,多少能听出来,黄卜庆也在慌。
旧事翻出来,对黄侍郎一样没有好处。
可袁疾心里虚,胡乱应对了几句。
两人自是不欢而散。
袁疾走出衙门,视线往南一撇,刚巧看到了霍以骁与梁归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