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新娘子坐得端端正正。
隔着盖头,他看不到温宴的脸,但交叠在膝盖上的、捏着帕子的手指绷着,透出主人的紧张来。
霍以骁轻笑了声。
哪怕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温宴也还是紧张的。
她没有那么游刃有余。
起码,在这一点上,温宴等下别想笑话他。
新娘子下轿,左右有女官扶着,引她入宅。
从大门口到内里主院的路,温宴走得四平八稳。
女官们心生疑惑,明明还没怎么出言提醒,怎么看不见的新夫人能走得这么顺利?
好像是,这条路,夫人走过了很多次一样。
主院正屋,满是红绸与红双喜。
霍以骁在床沿坐下,看着温宴被女官们引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祝词繁复,女官背诵的声音里,透着真心的祝福。
挑子落到手中,霍以骁看着温宴。
那双交叠在膝盖上的手,关节似是比刚才还要紧绷。
而霍以骁,也是直到此时此刻,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一身喜服。
他一直觉得,温宴该穿得鲜亮一些。
她皮肤本就白,又因为身子寒,脸上很少有血色,偏偏之前只能穿得素净,越发显得整个人不精神。
进京这些日子,养是养回来一些,但还是不够红润。
都说人靠衣装……
霍以骁挑开了盖头。
温宴抬着头,笑盈盈的,红衣衬得她白皙如玉。
好看的,比他之前的那个红烛双喜的梦中,见到过的温宴,更好看。
与此同时,霍以骁也越发察觉到了梦与现实的不同。
眼前的温宴虽然也紧张,但她不会局促,她的笑容自然,她的肩膀也没有那么绷着……
两个温宴,情绪相差极多,却都是真实的。
真实到,让霍以骁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紧。
礼官奉上了两盏酒。
霍以骁重新坐下,与温宴一人执一盏,在祝词之中,交缠着胳膊,仰头喝了下去。
酒没有温过,入口发涩。
他看着温宴沾了酒水的唇,红艳艳的。
是梦,又不是梦……
“温宴……”霍以骁喃了声,想说什么,余光瞥见近处的礼官,还是改了口,“前头还摆了几桌。”
温宴应了声“好”。
真就是几桌而已。
除了朱茂拉着朱钰、朱桓硬要来凑热闹,其他人,霍以骁不发帖子,谁也不好意思来讨喜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