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觉得,出宫住霍家那儿也挺好的,要么就是其他几个宅子,我住得也自在些。
可还是,太空了。
就我、隐雷,最多再几个小厮婆子,还都是不到我跟前露脸的。
就是个屋子,不是个家。
您前回不是喝过我给您带进来的酒吗?
不瞒您说,温宴酿的,我那宅子里有酒窖,她酿了不少。
她过去酿酒时,一忙就是一下午。
我先前回去,看着那宅子里点着灯,亮堂堂的,整个人都畅快许多。
正好是晚膳时候,就开了坛酒,她陪我用膳,然后在院子里逗猫消食,之后才走的。
您刚才问我,是不是一定要这么急,一定要赶这几个月,我想说,是,我想一回去就亮堂堂的,有她一块用饭、小酌。”
霍太妃的喉头滚了滚。
她的眼眶一点一点红了,此刻,已经能看到些晶莹。
她会怪两个孩子在婚前走得太近了吗?
不会。
一点都不会。
她只有心疼,心疼霍以骁。
霍太妃深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还是想岔了,什么干柴烈火,什么一发不可收拾,霍以骁嘴里说着“管不住脚”,可事实上,不至于。
霍以骁知道他的身世,他这么多年因出身所困,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胡来。
他压在心里的担子,更重更沉。
而刚才的那一番话,才是“真话”。
皇家、朝堂,沉甸甸的枷锁之后,他盼着能有一踏实的地方。
霍太妃拍了拍霍以骁的胳膊,沉沉的。
皇上讲,霍以骁不好说话,沉闷,一开口就冲着气死他去的。
霍太妃却觉得,霍以骁没有那么闷,他在常宁宫里,也能说不少话。
可他也很少,像今天这样,说那么多、说那么细。
越是细碎小事,越让人心里发紧。
比起高大宽泛条理,这些细碎的东西,才更能勾勒、描画一个人的所思所想。
霍太妃看着霍以骁,她想,也许,霍以骁跟温宴在一块的时候,说的会更多。
一个人,总得有他宣泄的途径。
一肚子的话,也得找人说。
不能跟皇上说的,不适合在常宁宫提的,也会有不好和霍以暄开口的,那些情绪与话题,温宴会听霍以骁说。
“放心吧,”霍太妃笑容温和,“我答应你了,皇上那儿,若还有什么想法,我去跟他说。
可你也得知道,六礼繁复,再是紧着来,也没有忽略减少的道理,都得走完,不能委屈了温宴。”
霍以骁颔首,道:“我晓得,不委屈她。”
霍太妃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