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自然也修缮了一番,添了很多只有官宦人家才能有的摆设。
等狄察走上仕途,投到沈家跟前,终于在去年开春成了兵部侍郎,只要不出差池,再过些年,升任尚书也不是难事。
可惜,他的路突然就断了。
书房里灯火通明,狄察垂着肩膀坐在大案后头,整个人跟爽打的茄子一样,奄奄的。
室内通风,开着窗子。
黑檀儿胆子大,跳到了后窗下,再一跃进了书房。
落地罩和博古架之间,有一道窄缝,刚好适合黑檀儿。
它钻进了里面。
这个位置,除非有人瞪大眼睛来瞅缝隙,不然根本不会发现躲了一只猫。
狄察反正是没有那个心思,也不会想到自己被黑猫盯上了。
他只是唉声叹气。
今儿大朝会上,皇上突然间发难,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滚回家中写自罪书。
狄察被骂得回不过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那天东庆街上的事,狄察听说过,但他没想心里去。
更没有想到霍以骁和温宴是如何借题发挥,把皖阳郡主那点戏码给愣生生掰扯成了永寿长公主针对皇子。
联系不上,自然无从分辨。
外头有人敲门。
狄察起身开了门,让小厮留在外头,只引了一书生模样的人进书房。
“先生,”狄察拱手行了一礼,“主子那儿,可有什么办法?”
书生摇了摇头:“事出突然,主子也很无奈。狄大人,皇上是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君无戏言,断不可能跟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罪书,大人肯定得写。”
狄察苦笑:“不瞒先生说,我想写,都不知道从何写起,我实在不知道要罪什么。”
书生想了想,道:“去年,那批送往北疆、给将士们御寒的衣物,其中所用的棉料是狄家收来的吧?狄大人,左手倒右手的那笔差额……”
狄察脸色廖白。
这事儿是他做的,但也是在主子的授意之下,若不然,他一个刚刚升任的侍郎,哪有这个胆子?
他也不敢做得太过,没有以次充好,只是倒手。
最后,那些大头都供给了主子,他拿的是少数。
退一步说,别人当官缺钱,狄察压根不缺,他祖上攒的银子就够了。
“先生……”狄察的嘴皮子颤了颤,目光对上毫无表情的书生,他的心就是一沉。
他清楚,先生说得对,君无戏言。
主子也保不住他,思虑再三,只能放弃他了。
若不然,一定会争取一番,毕竟,他才在兵部站稳不久,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主子好不容易把他送到这个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