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琅一介凡人,能生存在兀臬山这座仙山上,全多亏了他的照拂。
当下,见宁琅双眼微微泛红,显然刚哭过,重明天连叫她的名字时也捎上了迟疑。
宁琅捏造了哭因:“看到峰主您健在,弟子太高兴了。”
“……”
重明天默了一下,脸上多出怪异,只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便缓缓道来:“宁琅,我此行只是去郁州参加寿宴,是喜事,没有生命危险。”
宁琅知道重明天这一行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干过最大的事也不过是从惨遭灭了门的中州济世宗,把她前任道侣捡了回来,带回了隐门,送到她的跟前而已。
宁琅的解释是假,为重明天的健在而高兴是真。
彼时道来是寻常。
现在想来,重明天大抵是从没想过要活着回兀臬山、回隐门,上一世的最终一战里,他杀得比谁都要凶猛,一脸穷凶恶极,差点惹得不熟悉他的修士误伤友军。
当时,重明天护着她,为她破万魔围攻,一路对魔口吐芬芳,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势,也要送她到魔尊的身侧。
最终为她,为自己,为天下人而战死,又把仙器屠魔交付她手中,让她继承他的遗志。
宽剑屠魔重一钧。
宁琅现在回想,只觉当时的自己接过了一座山。
“峰主,您以后不要再把屠魔给弟子了,太重了,弟子实在承受不住。”
“……”
他什么时候把屠魔给过她了?
重明天又默了一下。
他很纳闷,不清楚自己怎么只是去其它地方参加了一回寿宴的功夫,自己最照拂的小辈便变得古古怪怪了。
心中狐疑,重明天到底没有接过话头,只想着先把正事给办了。
“你随我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重明天往竹屋的方向迈了一步,示意宁琅跟上,又朝宁琅一直不敢看的地方解释道:“小友稍等片刻。”
宁琅的余光窥见由重明天带回来的少年颔首。
一眼后,不敢多看,多留,转身同重明天进了竹屋。
宁琅是凡人,无功法护体,竹屋内点了火炉,暖融融的,被暖气一煽动,等宁琅意识到了的时候,又是被鼻涕眼泪水糊了一脸,非常狼狈。
回首,从来只在宁琅的眼里见过打哈欠冒出来的眼泪水的重明天,瞧见她脸上稀里哗啦的惨状,又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不对劲,立马严肃起来。
重明天问:“发生了何事?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让人给欺负了?”
发生了很多的事。
但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
便摇了摇头,否定了重明天的猜想,回道:“我觉得很愧疚。”
重明天琢磨了琢磨,问:“你可是做了对不起隐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