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爹爹知道自己这两日都没怎么好好学?
他颇有些忐忑,硬着头皮走上前请安:“爹还没去上朝么?”
“正要去。”
朱祐樘起身,向他道:“今日,你可不必上学去,跟我来。”
又不是周末,为何不用上学?朱厚照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想明白,只见朱祐樘已经往外走,他连忙跟了上去。
春意融融,皇极殿广场的丹陛之下,立着许多穿澜袍的儒生,疏落有致。
这是今日进宫来参加殿试的科举考生们。在考生们前方,按照官位大小排列着一众读卷官与受卷官。
春光明媚,照在考生们的白色澜袍上,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殿试的场景,朱厚照是头一回见着,看着很新鲜,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够。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耳畔响起爹爹的声音:“你眼中所见的这些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上金銮殿的这一日。他们之中,或许有安邦定国的能臣,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栋梁。”
“你生而为太子,虽不用同他们一般用功温书,但各自有各自的指责。所谓’君君臣臣’,即做君王的要有君王的样子,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样子。为君难,为臣不易。因此无论有何变故,你都得有为人君的样子。”
朱祐樘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你很为太祖母的病担心是不是?”
“是。”朱厚照喃喃道。
“朕也担心。”朱祐樘负着手说,“可朕并没有因此荒废朝政。”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训自己。朱厚照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孩儿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学习。”
轻轻一声叹息,朱祐樘道:“生老病死,皆是常例。以后,爹也终究有离去的一日。”
朱厚照猛地抬头,剑眉紧蹙。在孩子的印象里,爹娘应该是不老不死,可以永生的。可爹爹的话却让他有些惶恐,忍不住胡思乱想,倘若真有那么一日,他该如何?
朱厚照拉住爹爹的衣袖:“不会的,爹爹会万岁的。”
朱祐樘淡淡一笑,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总会有那么一日,所以你要好好看,好好学,怎样才能当一个好的皇帝。”
朱厚照似懂非懂。
庄严肃穆的鼓乐之声响起,万众瞩目,朱祐樘缓缓走入大殿。
在场之人在礼仪官的指引下齐齐跪地,行五拜三叩之礼。
朱厚照远远看着俯首叩拜的人群,以及高高在上,坐在宝座正中的爹爹,胸膛里的一颗心怦怦作跳。
他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皇帝么?
太阳渐渐移至中天,到午时,朱祐樘携子离去,着内阁大学士们好生看顾。
其实按照仪制,只要过了正午,考生便可交卷,但因为是关乎前途命运的殿试,几乎没有谁是提前交卷的,即使写完了,也是坐在案桌前看了又看,检查又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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