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龄原以为他说的“好”,是指的去西苑溜冰,谁知到了腊月,朱祐樘忽然用略微兴奋的语气同她讲:“笑笑,我们明日偷偷出宫去。”
“什么?”张羡龄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祐樘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可是……可是不用上朝么?”张羡龄疑惑道。
朱祐樘面不改色心不跳:“朕偶感风寒,龙体抱恙,这两日上不了朝,需静养。”
“可是……像我这样的女子,不好在路上走的罢?”张羡龄喃喃道。
她的印象里,寻常富户家的女子多半是不会随意逛大街的,除非是上了年纪。像张羡龄这样二十来岁在街上乱晃的贵夫人,走到那里都惹人注目,指不定就会给人认出来。
要不然,打扮成贫苦人家的小姑娘?张羡龄想了想,也觉得不妥,这么多年宫里锦衣玉食养着,她如今就和“面黄肌瘦”这几个字不沾边!
这该怎么出宫,才能玩得肆意呢?
“小事而已。”朱祐樘道。
张羡龄不料,他竟然特地为自己准备了一身男装,道袍、网巾、大帽、皮靴……应有尽有。
“你扮作书生即可,咱们同窗出游,定无人会起疑。”
张羡龄望着那一整套行头,目瞪口呆。
“你换上试试。”
朱祐樘说着,亲手替她穿戴。
张羡龄立在原地,任由他摆弄。
狄髻换作网巾,袄裙换作道袍,穿戴完毕,朱祐樘捧来一面水银镜,玩笑道:“贤弟真是风度翩翩,世无其二。”
倒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张羡龄身量本来就高,也不是娇媚的样貌,因此身穿男装也不显得突兀。
张羡龄左照右照,拿起一根眉笔将自己眉毛画得更粗一些,少年感立刻便出来了。
她转过身,作高贵冷艳状:“这位兄台,为何这般打量我?难道小生有什么不妥。”
朱祐樘强压着笑意,捏一捏她的耳垂:“好好的一个儿郎,为何耳上有环痕?”
张羡龄噗嗤一笑,这对白她依稀听过,好像是黄梅戏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桥段,索性道:“那是因为庙会年年由扮观音。”
朱祐樘听了,有些疑惑,他从未出过宫,没看过庙会,更没看过庙会上的观音,因此好奇道:“扮观音?宫外难道是由男子扮观音的?”
“有些地方是。”张羡龄道,“那唱戏的时候,还有男子反串女子呢。”
“你曾经见过么?”
“记不得了,但我听过这一段戏,梁山伯与祝英台。”
梁祝二人朱祐樘自然是听过的,但是梁祝的戏他是没听过的,想到笑笑刚才的回答几乎是唱出来的,他便问:“那你方才的回答,也是从戏里听来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