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虽然人丁稀少,但绝对是整条胡同里最干净的一家,门庭虽简陋,却总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半点落叶都没有。
一大清早,就能听见齐寡妇挥动扫把,唰唰唰的扫庭尘。
她一向起得早,因为晚上睡得早。点蜡烛要钱,点油灯还要钱,虽然都是些锱铢之费,但齐寡妇还是舍不得。毕竟她如今守寡,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家中只有出的账没有进的账,自然要精打细算,一个钱掰成两半花。
说起来也是一段伤心事,齐寡妇才嫁与她丈夫时,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她公婆死得早,无需她侍奉,丈夫家中也略有薄财,房屋是自己的,靠做些小买卖过活。
只可惜好景不长,齐寡妇才生下大妞不久,外头就传来消息,说她丈夫在外头买茶的时候,不幸淹死了。
哭自然是哭了一场,可是抹干泪,日子还是要照过。
她还有女儿要养呢。
幸好家中房宅是现成的,又有一些积蓄,倒也不至于揭不开锅。
但齐寡妇还是心中不安,小孩子容易生病,好不容易养大了,还要给她攒嫁妆,单凭家里这一点点积蓄,能够么?
于是平日里她也接一些纳鞋底,刺绣的活计,收些手工费,不贵。
天气好的时候,齐寡妇就把女儿放在庭前玩,怕她走丢,也怕有拍花子的人,齐寡妇特意寻一根长长的麻绳,一头拴着女儿的腰,一头系在她做活的小方桌上。
这日,齐寡妇正坐在门前刺绣,听见外头有人喊她。
齐寡妇抬头一看,是胡同口的胡大娘。这胡大娘一家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算是老街坊,胡大娘性格开朗,平时也做些介绍的活儿。齐寡妇最早开始给人纳鞋底、缝衣服,就是胡大娘给牵的线。
见她来,齐寡妇忙站起来相迎,请胡大娘在桌边坐下,又去张罗着倒水。
胡大娘见大妞还被绳子拴着,就道:“这孩子大了,也得让她自己跑一跑才是,不好整日拴着。”
“我也是没法子。”齐寡妇递过来一个粗陶杯,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带着大妞到外头玩耍,只是要做工换钱,也没旁人帮我带她。”
胡大娘双手握着粗陶杯,道:“最近倒有一件好事,也许能让你两全。”
“请讲。”
“慈幼局听说过么?”
齐寡妇点点头:“听过。”京城里兴建的慈幼局,可是一件大善事,况且离她家所在的胡同并不远。她偶尔抱着大妞去买东西,会从慈幼局路过,看见几个保母带着一些孤儿坐在庭前晒太阳,还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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