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淑笑道:“也不知好不好,万岁爷也别太当回事,就是听笑笑的意思,玩闹着制了一整套衣裳。”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衣裳端了上来,一件道袍,一件罗制对襟衫,样式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所用布料却很新奇。
朱祐樘看一看那两件衣裳,又低头一看寿儿身上穿着的百家衣,道:“原来亲子装是这个意思。”
呈上来的道袍与罗制对襟衫,与百家衣一样,都是用不同颜色的小块布料拼制而成,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纷乱,合在一起,却别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张羡龄将那件罗制对襟衫往身上穿,指点着几个不同颜色的小块:“这在民间也叫做水田衣,你看着布料的颜色互相交错,彼此相邻,与南方的水田很像。”
朱祐樘想得更深一些,这水田衣是用零碎布料拼补而成,倒是正合节俭之意。
他赞道:“笑笑真乃吾家贤后,这水田衣很好。”
说着,朱祐樘将寿儿交给金淑,自己亦换上了那件水田衣道袍。
三人站在一块,衣裳的款式如出一辙,都不用讲,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出这是一家三口。
下玄月逐渐升至中天,寿儿有些吵瞌睡了,乳母保母们便领着他回房休息。金淑见状,也告辞,回住处歇息去。
梳洗之后,帝后两个也打算就寝。宫人们将靠外的宫灯一一熄灭,只留下床头的两盏小灯,而后全部退了出去。
宫灯淡黄,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张羡龄盘腿坐在榻上,向朱祐樘道:“我有一个想法,想说给樘哥哥听一听,不过,也许涉及前朝之事。樘哥哥若不喜,就权当我没说过这话。”
朱祐樘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便是,我知你向来有分寸。”
他倒有些意外,猜测着笑笑打算说什么。既然和前朝有关之事,莫非是笑笑想给两个弟弟封官?也是他疏忽了,忘了提这事。
结果笑笑一开口,朱祐樘就知道他想错了。
“郑旺妖言一事,因为发现的早,倒没酿成多严重的后果。但我后来想一想,也觉得后怕。”张羡龄正色道,“这事,还好是燕京小报的人先察觉的,倘若是别的小报,不顾体面不辨真假的就抖落出来,那岂不是会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民间也开始时兴办报纸,这风头真要追溯起来,源于我,是以我不能不提。《国语》有言,’为民者,宣之使言’。报纸能让民众畅所欲言,但有时候,也会伤人,尤其是一些无良小报,为求热度不辩真假,随意乱发新闻,所以一定要有适当的监管。”
张羡龄起先也没意识到这一点,但郑旺发疯这件事,倒真给她敲了警钟。新事物出现,一定要有与之匹配的管理制度,否则多半会引起混乱。
她提议:“是否可以让朝廷设一个新闻司,专门出台条例,管理报纸书刊,引导其正常发展?”
这个提议,虽在朱祐樘意料之外,但细细想来,也是情有可原。报纸可教化万民,若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一刀切,禁止民间私自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