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张羡龄一愣。
唔,她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可能……忘了同太子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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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文华殿被夕阳染作橙红色,帷幕低垂,香炉袅袅泛着蓬莱香。
侍讲官正讲着越王勾践破吴国,声音一如既往地催人欲睡。太子朱祐樘安安静静地听,不发一言。十七岁的少年,穿一件莲青曳撒,端端正正坐着,如鹤之姿。
“自古国亡缘女祸,吴王夫差为西施所误,一代雄主,亡国身死,可悲可叹。”侍讲官感慨了一番,向太子行礼道:“臣今日讲史毕,小爷可有疑惑?”
朱祐樘生来一双丹凤眼,眼皮单薄,看人的时候有些疏离,像隔着薄雾浓云,清而冷。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他缓缓起身,彬彬有礼道:“先生辛苦。”
言罢,朱祐樘漠然转身,一脚踏进斜阳里。
红墙琉璃瓦,似乎是亘古就在那里的,一成不变。
坐在步辇上,朱祐樘闭目养神,想着今日还剩下什么事。更衣、用膳、洗漱、诵经、就寝,这一日便算过完了。缓缓睁眼,他望见无边无尽的红墙,只觉意兴阑珊。
行到清宁门时,忽见着人影两束,候在清宁宫前。走得近了,才瞧清是谁,原来是太子妃张氏同她的宫人。
成婚十来日,他同太子妃并不算很亲近,纵使是同处一室,也无话可说,只是相敬如宾而已。太子妃倒是把他在大婚之日说的话听到了心里去,安安分分的,从不来烦他。今日特意在清宁宫门口等着,却不知何故。
太子妃上前,行了万福礼,笑意盈盈:“小爷回来了。”
朱祐樘微微颔首,并不言语,只是提前下了辇,径直往太子妃的后殿去。
后殿与清宁宫正殿门当户对,殿宇面宽五进,进深一间,三明两暗,正间设有太子妃的紫檀荷花宝座,宝座之前一左一右立着两面大穿衣镜,除非受朝贺,正间平日里是不用的。东西次间皆为暖阁,门上各有堆纱,画着贤德后妃故事。
不过三日没过来,后殿的布置竟已焕然一新。
大婚时应景的红彤彤缎锦全给撤了,换上了草青色纱帘,南窗下排了一列陶罐草木,绿叶可爱,春意盎然。壁间悬着字画,字迹潇潇洒洒、行云流水般写着八个字:“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晚来风凉,将草木吹得摇曳,宫灯照影,投下一片淡淡的暖光。朱祐樘踏进东暖阁,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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