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疯了,在这幽州河边竟然念起慕容冲的名字,这怎么也算不上是触景生情,因为慕容冲是邺城人,离这幽州其实还远着呢。
“阳平公好雅兴,半夜跑来河边睹物思人。”
“谁。”萱城一惊。
“你是谁?”
声音响起,“阳平公的记性可真不好,这么快就忘记老朋友了。”声音近了,萱城转身,微弱的星光中,他看见了身边站立的一人。
吕光。
萱城惊喜一叫,“你怎么在这里?”
是吕光啊,他就在幽州啊,平定并州之后他就回幽州了,只是不愿意出来罢了。
“阳平公看来是没忘记我。”
萱城兴奋的一把握住他的手,像是他乡遇到了故人一般,紧紧的攥着,“吕光,你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躲着不出来,皇兄能派我来这里吗?我也不至于大半夜被冻醒来我荒凉的地方看着破败的风景。”
“哈哈,我大秦至高无上的阳平公原来是被冻醒的,哈哈。”吕光笑的肆意。
可萱城却不气,只有埋怨的份,“还说,还不是你。”
小时候玩在一起的故人,果然碰在一起只有互相取笑互相挖苦对方的话。
笑过之后,还是平静的面对这一份安宁的夜色。
“吕光,你不该藏起来的,皇兄为五公的事费心的很,现在凉国之事又上来了,朝堂需要你。”
吕光放开他攥着自己的手,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正对着他,“阳平公,大秦需要的是你这样的,我是一个散人,不适合在朝堂为官。”
萱城低着头,走了走,又抬起头,望着同样黑乎乎的天空,喃喃,“可我终究有走的那一天。”
那时候慕容冲该怎么办,苻坚怎么办,大秦国怎么办?
“吕光,不一定非得在朝堂为官才能为国效力。”
吕光狡黠一笑,“阳平公说得对。”
萱城回神,原来自己被他套进去了。
“我志不在朝堂,老朋友还是莫要相逼的紧哪。”
萱城盯着他,无奈摇了摇头,“谁能逼你。”
他思忖了片刻,又拍了拍吕光的肩膀,“你有那么多要做的事,只要是为大秦做的,就没人能逼你回朝,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北国游览还是去南国看风光,或者是去西域走一遭,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吕光轻笑,“看来陛下是该要我上场了。”
萱城来到前秦,他忘记了一些史实。
要不然,他肯定会把吕光死缠烂打的拉回长安去。
天空不知何时缓缓升起了几丝亮光,萱城茫然看着寂静的河边,冰层凝结住了,前半夜的稀疏水声此刻听来竟然不是了。
原是身边人的悠扬歌声,吕光在起声唱歌。
他唱的是民俗,这些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每一个村落,他都走过,每一首歌谣他都了解过。
他是个才子,而大秦缺的正是才子。
萱城默默的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