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上拜帖的基本都会在拜帖页与页间藏许多薄薄的片状金银。
谢遮替谢才卿暗松了口气,他要是公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贿,这就是把刀亲手递到皇帝手里了。
谢遮将拜帖交还给门房,淡声道:“你跟他说本官从不见客,不是针对他一人,让他回去吧,礼也拿回去。”
门房面色微微尴尬,立在原地不动。
谢遮诧异看他:“怎么了?”
门房咳了声:“……他没备礼。”
连在旁边开始批奏折的萧昀都震惊地抬起头。
谢遮震惊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他来拜会本官?!他空手来的?”
这话说出口,他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味,倒像是他问谢才卿要东西似的。
只是往日旁人来拜见他,都是带着少说千两的厚礼的。
谢才卿这个时候找上门,明显是贿赂他代为办事,居然空着手来了。
门房道:“他让小的给您带话,说……”
见陛下饶有兴致地看过来,门房紧张道:“他说钱对旁人而言举足轻重,对大人您却好比破铜烂铁,大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用过,他为何要带着您压根不需要也并不喜欢的东西上门,来浪费大人宝贵的时间接见?”
谢遮一怔。
这说法实在新奇精准,道出了他多年所厌之处。
他这个位置,只要想要,银子如水进,犯不着拿人家那点他压根看不上的手短,耗费时间心力为人办事,还失了名声和圣心。
“那他带什么我需要的好东西了?”谢遮翘了下嘴角,矜持道。
门房沉默片刻,才表情无比僵硬道:“他什么也没带,他还有求与您,他……他说他的琴坏了,想、想请您帮忙修……修一下。”
刚低下头的萧昀又震惊地抬起了头。
谢遮琴棋书画皆通,性子慢,沉稳喜静,平时就喜欢侍弄这些,修琴是一把好手。
但也没人敢叫他修琴。
“……”向来不露圭角的谢遮也有点绷不住,深吸一口气,几乎从牙缝里挤着字,“他在搞什么?”
“他说是他求您修琴,您爱拂小辈丝毫不取出手相助,百姓叹服,不是他贿赂您您代为办事,所以您无需顾忌人言,他不是客,所以大人也不算破了闭门谢客的例。”
谢遮神色微变。
他闭门谢客,绝非孤僻清高,只是舍了所有人的依附,才能得到一个人的信任。
他能多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看清了争斗毫无意义,皇帝才是一切的施予者和剥夺者,他只要哄好皇帝,他就可以平步青云。
皇帝是天下最孤独的孤家寡人,只会信任重用和他一样举目无依的孤臣,而不是结党营私、扩大已势的野心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