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我……我没……”
郑成安道:“我告诉你,你不是。”
他一针见血,字字诛心:“你和他们生活了十几年,难道看不到他们为你付出的一切?明明比起你来又瘦又小,却要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让给你,自己连饭都吃不饱!明明你是哥哥,却让自己的妹妹伺候生活起居,锄地插秧割麦哪一样你做过,砍柴挑水割草哪一样不是你日日目睹却从未心有不安,从未生出过分担之意!”
连清惊得后退一步:“我……”
郑成安步步逼近:“可你从未想过这样有何不对,因为这活不用你干,这苦不用你吃,你便装聋作哑,作出个沉迷学习无心家事的用功模样,你不是眼盲,是心盲!”
连清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面色惨白,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刚受过夫子教导,想要和妹妹一起打猪草时,娘却突然出现,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东西,还对妹妹大声斥骂,骂她不孝不恭,竟敢撺使哥哥替她干活,那时他只是呆呆看着,却从未出声阻止过。
这些年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吃饭的时候他们吃白面妹妹吃窝头,吃过饭他只管念书而妹妹要刷锅洗碗喂鸡挑水砍柴,家里来客的时候他陪客人聊天大鱼大肉而妹妹从头到尾都在厨房做饭却连桌都不能上……这些他是没看到吗?
不,他看到了,他也习惯了,甚至今日若没有郑成安指出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他可能会继续忽视下去,并在自己心里就觉得自己一直是没什么错的,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和他没有关系。
他就能自欺欺人,出淤泥而不染的重新接纳连翘回家,做个爱护胞妹的好哥哥……
……四周一片静寂,连清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出了郑家大门,连家两口心疼又担忧地看着他,连郑成安都顾不得训斥,直直跟着他离开了。
“哥——”连翘看到连清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甚至想跟着他一起离去,郑成安拽住了她,“你干什么?”
连翘知道哥哥从来没有为自己反抗过母亲,可在她心里连清还是不一样的,看到他这副模样实在心有不忍,一揪一揪的疼,“谢谢哥夫这段时间对我的收留,我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了,今天还被那么多人看了热闹,不能再连累你们被说闲话了,我……”
连翘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弯腰鞠了个躬:“谢谢你们。”说完转身就跟着出去了。
李氏没想到她这么心软,事情还没解决呢,“这孩子……”
郑成安道:“让她去吧,我刚才说了那么多,看在连清要做官的面子上,她娘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了,再说连清这下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了。”
想起连清的反应和连翘心疼的反应,他不禁转头疑惑地看向连星:“我说的有那么重吗?”
连星笑笑:“没关系。”
反正本来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