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苏行礼再起身,撇了折扇,捏着画舫旁边的围栏,眺望远处那两座高高的镇妖塔,眼神深沉:“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
坤仪微哂,捏着绢扇给自己扇着风:“好儿郎,慎言呐,那可是朝廷的栋梁,擎天的柱子。”
说是这么说,她眼里分明却是欣赏的。
眼下谁敢说上清司的不是?他们老宋家也是在他的仁念之下苟且的,谁能惹那一手遮天的上清司。
喏,她面前这个人就敢。
眼里笑意更甚,坤仪一扫郁色,亲自盛了杯酒给他:“润润喉,往后这些话少说,保命要紧。”
白葱似的手捧着那古铜色的酒盏,根根纤细,好看得紧。
林青苏抿唇,有些害羞地伸出双手去接。
行得好好的画舫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撞,“嘭”地一声巨响,坤仪没坐稳,身子往前一倾,酒全数洒在了林青苏的衣襟上。
“小心!”林青苏倒没顾别的,只连忙伸手将前头桌子的边缘护着,免得她撞上去疼了。
画舫好一阵晃荡才逐渐平稳下来。
兰苕站稳了步子,脸色当即就沉了,扭头斥凉舱外的宫人:“殿下还在舫上,你们也敢胡来?”
“姑姑息怒,这,这不怪我们啊。”几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旁侧,“他们先撞过来的。”
兰苕皱眉,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看。
是上清司的船。
这接天湖是宫里引水开凿出的湖,湖面宽阔清凉,是夏日的好去处,但能在这上头游赏的,只能是深受圣宠之人。
眼下除了坤仪,也就聂衍能随意进宫。
低声说了一句“晦气”,兰苕吩咐宫人:“离他们远些。”
“是。”几个人连忙转舵。
凉舱与外头只隔着几个围栏和帷帐,没有别的遮挡,宫人的话坤仪自然也听见了。她让鱼白打起帘子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巧看见聂衍在与朱厌议事,两人神色严肃,互不相让,看起来是在说什么要事。
“罢了。”撇撇嘴,坤仪看了一眼林青苏襟上的酒水,略微皱眉:“后舱有备着的衣裳,你去换一换。”
林青苏看着旁边船上的昱清伯爷,眼神若有所思:“不劳烦了,此处风大,一会儿也就干了,殿下还是先乘乘凉,吃些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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