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让你愧疚到现在、不舍得杀她的意外?”黎诸怀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皇家长大的公主,是个蠢笨如猪的不成。”
“药是她自己吃下去的,孩子本就保不住,与你无关。”
“你被她诓了。”
心口震了震,聂衍下意识地出手,将黎诸怀抵到后头的院墙上,死死扼住他的咽喉:“你要她死也不该这样冤她。”
“我冤她?”黎诸怀被扼得脸上涨红,却还是轻笑,“你去套一套她那婢女的话不就知道了。若是假的,我自裁给她赔罪,若是真的,你便舍了她吧。”
连身生孩子都不愿意留下,还要用作让他愧疚的筹码,这样的女人,比青雘可厉害多了。
聂衍不信,他清楚地记得坤仪当日没有任何意识,只疼地在他怀里流泪,醒来的时候也真当自己是腹痛,不曾说过别的话。
可是,后院里为什么会有药罐子的碎瓷片,看着还是刚埋进来不久。
慢慢松开黎诸怀的咽喉,聂衍站直身子,沉默良久,还是往前头走去。
坤仪一直昏迷,兰苕很是焦急,里里外外地忙着让人熬药请大夫,又亲自去做她最爱吃的菓子,打算放在床榻边等她醒来了吃。
菓子做到一半,兰苕突然听见伯爷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原先后厨里有个瓷白的药罐子,你可看见了?”
手上一颤,兰苕被蒸笼的热气一烫,当即“啊”了一声捏住自己的耳朵。
她转头,就瞧见聂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大夫说有一味药得用它来熬,我原先见过,眼下没找着了。”
莫名心慌,兰苕垂下了头,含糊地道:“这等粗活怎么能让伯爷您来操劳,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院子里的婢女婆子们会来做的,您且先去看看夫人……”
“那罐子被摔碎了?”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聂衍继续问。
头皮有些发麻,兰苕将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奴婢也没瞧见,许是摔碎了吧,先前还见过……”
凡人的害怕是妖怪眼里最常见的神态了,但眼下这份害怕,聂衍并不是很想看见。
他宁愿兰苕是一脸茫然,亦或者是莫名其妙,也比这心虚万分的害怕要顺眼得多。
普通摔破的罐子并不会被掩埋在后庭的花土里,见过大世面的兰苕,也并不会因为一个普通的药罐子在他面前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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