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语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重复,一次比一次更清晰。
他还没有做出决定,手却已经轻轻拍着她的发,以示安抚。
乔熙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她生怕再产生什么变数,于是低低地撒娇道:“我今天...…还可不可以睡觉啊?”
宋淮越觉得,自己大概是着魔了。
他抱起乔熙,将她放在了自己刚刚躺过的那侧被褥里。
那被褥里还有着他的体温,很暖和。乔熙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没心没肺地入睡了。
宋淮越却睡不着,他看着乔熙恬静的睡颜,两个自我在心中拉扯。
他怎么就在她的三言两语下,就轻而易举地放过她,还抱着她上床入睡。
他明明打算,让她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的。她让自己在婚礼上,在所有看客面前丢了脸,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折辱触怒自己。
可是乔熙,她不仅仅做了,她还全身而退了。而他看着她眼底的青灰,竟然硬不下心肠惊扰她。
此刻,她正躺在自己的身侧,睡意安然。
宋淮越想,他从前,分明也是那样一个手腕铁血,说一不二的人。可是现如今,怎么就这般好说话了?
他自我诘问了片刻,又释然了——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乔熙罢。
最先爱上,爱得深刻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动的。哪怕他从前在神坛之上,也只能被生生扯下。
怪不了谁,是他自愿喜欢她的。
宋淮越沉默地注视着她的睡颜,指尖刚想要抚摸上她的面容,却听见她的梦呓。
她说:“阿策,不要死。”
那指尖悬在半空,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缓慢停顿。
慢镜头结束,他的手已经悬在她的脖颈上方咫尺之距。
他的目光猩红犹如困兽,手却在一寸寸收拢。
可是很快,在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的那一瞬间,他慌乱地撤回了手。
宋淮越看着自己发抖的手,眼神幽暗到了极致……
乔熙这一夜应当是担惊受怕的,可是意料之外,她睡得很安稳。也浑然不知这一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半分也没有察觉到宋淮越对自己那一瞬的杀心。
晨间醒来,膝盖已经被人妥善包扎了。
乔熙盯着自己膝盖上的纱布,弯了弯唇角。
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还不是心疼自己了嘛!
她几乎能够想象昨天夜里,宋淮越就着微弱的灯光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却妥善地将一切都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