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那种做了一大桌子菜的年夜饭,第一次看春晚熬岁,第一次收到正儿八经的压岁钱,第一次在新年第一天和人互道祝福……
她记得当时她凌晨回了房间,却迟迟睡不着,拿着手机挨个儿跟人回新年快乐。
给远在南菏的成穗发祝福的时候,特意问了句:“最近见我爸了吗?”
成穗如今都不敢回她,只说:“生意还做着呢!别担心。”她也不懂为什么程焰这么紧张,不过程叔叔断了一条腿,一个人生活确实不方便,她偶尔会去看看,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叔叔经常不在家,她有点儿疑虑,但程叔叔毕竟成年人了,她也不敢乱说话,怕程焰更多心。
程焰也不多问,只是听一句,获得片刻的安心。
去年年末季时屿生了病,在一家私立医院住着,徐静陪着,周思言他们都去了,问程焰要不要去,程焰说有事,他们就没再问。
后来有好几次,她想问一句医院的地址,但最后都作罢了,她去也没什么用,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因为没去看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心魔,知道没有什么必要,但觉得异常不痛快,以至于分班后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且很久都没机会说句话的时候,她陡然生出一些烦躁来。
然后她夜里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总能梦到他,零零碎碎的,构不成场景,醒来冷汗涔涔,烦闷异常,有时候半夜惊醒,只能刷会儿题让自己平复心情。
持续一周后她去见了他,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他坐在那里翻看今年的日报,程焰走过去,敲了下他的桌子,“借根笔。”
季时屿递了根笔给她,倏忽问了句,“月考你理综怎么低那么多?”
程焰理综不算低,但是比他低了十几分,他意思是以她的水平不应该。
程焰耸了下肩,“空了一小面题没做,发烧了。”总成绩依旧是年级第二。
实验班的一向是各自在自己位置上考试,不重新排考场,所以两个人也没法再坐前后桌了。
那天考试的时候程焰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头疼,考试到最后一个小时,她整个人脸都烧透了,她自己都没察觉,还是老师问了句,“程焰,没事吧?”
程焰抬头,愣了会儿才感觉到灼热的皮肤和呼吸,眼眶又热又酸,她摇头,低头又做了会儿题,然后眼皮重得看不清卷子,喉咙干得发疼,连手都有些抖,她便起了身,提前交了卷,去了医务室。
据说她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睡了三个多小时,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了。
季时屿闻言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透过她的脸看到那日生病的她似的,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嗯”了声,说了句:“注意身体。”
程焰点点头,余光里看到他的脸色,眉眼依旧带着几分恹冷和病气,不知道是不是春节的病还没好利索,于是忍不住说了句,“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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