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泯会夸他、认可他、注视他、让着他。
他说景予可以拥有关于他的一切特权,就真的给了他一切特权。
在李泯这里,“景予”是最高指令。
他以为这样的珍重只可能属于人类自己。
只有自己才会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最高地位,只有自己才会给自己的一切行为找理由、找开脱,只有自己才会答应自己的一切愿望,毫无条件地替自己实现。
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么珍重地对待自己。
连人对自己本身,也会有所挑剔和不满,有时也会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无法接受,充满缺点。
人怎么能珍视他人胜过自己呢。
李泯的声音继续低低传来,透着微不可察的委屈,“想和你一起吃饭……本来。”
“中旬家里会举办宴会,向所有人公布。”
“我要回去了。”
景予知道这个回去当然不可能是单纯的回去。
他记得当时李浪提过的十年,那是李老头子给他的自由余额。从李泯开始做电影起,迄今正好十年。
他在第十年才认识了这个男人。
情况好像不是特别乐观——应该说是特别不乐观,死老头子还在这十年内就这么嚣张,要是约定期限一过,还不知道会怎么对李泯。
他的前路肉眼可见一片坎坷。
可他却已经把景予的路铺平了。
景予显而易见的非常失落,在未来的一长段时间里,他和李泯可能就会隔着许多距离,他回到大家族里之后,和他几乎就再没有交集的机会。
除非他把死老头子捆起来不让他发号施令。
李泯却突然拿出一枚钥匙来。
他就放到景予掌心,眼中含着隐隐的期盼,说:“这是李泯工作室的钥匙。交给你。”
景予手心一凉,愣了下。
……给他了什么?什么钥匙?
新岭路8号顶层,那间空白干净,却响彻整个电影圈的工作室,的钥匙吗?
他下意识就要还回去,这钥匙象征着什么他还能不清楚吗,李泯这是基本把整个工作室的主理权和在影视圈的人脉资源都毫无割舍的交给他了,他怎么可能收下。
但李泯坚定地,甚至是祈求地望着他。
他在害怕他不接受。
景予猛然醒悟。
在李泯眼里,这好像是他能给他的全部。
其他的,都不属于他本身。
只有这枚小小的钥匙背后所牵系的,是他归属于自我的十年里所创造的一切,托付着他一半人生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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