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的理想就是爸爸妈妈。
——杳杳要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现在,杳杳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然后,男孩看了他一眼,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等!”林远枫一个踉跄,无比狼狈地扑了过去。“你先别走,有话好好说。你再恨爸爸,我们也毕竟是父子啊,还有血缘关系,有什么事情问题不能坐下来慢慢解决……”
“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林杳然抬抬下巴,示意桌上的银行卡和文件夹。“您放心,您也说了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对外我还会叫您一声‘爸爸’。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果您真觉得亏欠我,想要补偿我,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这个请求,对您对我,对在座所有人,都好。”
林远枫颤抖着问:“什么?”
林杳然笑了,两行眼泪泫然落下。
他说:“把妈妈的墓,迁出林家墓园吧。”
*
走出林家大门,林杳然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铅灰色的乌云覆盖整座城市,细密雨丝在他头顶落成白茫茫一片。直到脸颊脸颊被打湿,切断的痛感神经重新接通,烫伤的半张脸才在冰凉的雨水里发出火辣辣的痛来。
不过跟心里的痛比起来,这点痛也算不了什么。
雨不是雨,是一把把尖刀,在他胸口深深浅浅地捅着。
他也没有伞,他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身后的那个地方。现在的他,伶俜茕茕,一无所有。
轻得很。
雨越下越大。
连绵不绝的雨丝被风吹成长线,斜斜地交错在孤独的天地间。
林杳然停下脚步,向下低了头,涌出一大颗热泪。
热泪滚滚而落,消失在无数雨珠之中。
蓦地,眼前涌进来一片光,照得雨帘倏然发亮,犹如无数点萤火悬浮在半空。他抬手挡在眉间,许是因大雨滂沱,许是因含着满眶的眼泪,又许是减退得愈发厉害的视力,朦胧视界里,一时间只剩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温暖的,可靠的,满满地占据他的虹膜。
下一瞬,一朵漆黑的云的绽放在他头顶,清馥醇冽的气息弥散开来,将伞下的小小空间熏染得干燥又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