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然摸摸脑壳儿,欣慰地笑了。
好家伙,终于赢了一把。
在众人如潮的掌声中,林杳然眼神涣散的双眸放射出精光,“终于轮到我了。”
贺秋渡点头,“问吧。”
林杳然小爪子掩嘴,踮起脚尖,凑到俯身下来的贺秋渡耳边,问:“那天订婚你没来,现在后不后悔啊?”
他自以为说的是悄悄话,可还是被在场所有人听了个分明。倒是贺秋渡,神色平静,只朝他微微一笑,用只有他能听清的音量说:“从未。”
林杳然愣住了,开动小脑筋努力想了想,哦,从未啊。
从未就从未。
*
从棋牌室回祠堂的路并不远,却照明暗淡,灰扑扑的小道延伸不到尽头。
林杳然在暗处视力会更弱一点,更何况酒醉后脚下轻飘无力,就只能像一只小雏鸟般,抱着青年的臂膀亦步亦趋,仿佛离了对方连路都不会走。
等那扇朱红的大门从夜色中渐渐浮显出来,他不由将紧紧掖在怀里的胳膊揽得更紧了,小声道:“我想回家。”然后迅速报出一串地址——
不是林家的住址,也不是他现在住的幸福湾小区。
贺秋渡动了动嘴唇,没法儿说出“我带你回家”之类安慰的话,他知道那片住宅区被林远枫买下来后,又以相当优惠的低价转手给了秦家做酒店开发,等于是在挑自己妻子的娘家赚钱。
那块土地上的房子,包括林杳然口中的家,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幸好,就算醉得厉害,林杳然潜意识里依旧认为这里是自己必须乖乖呆着的地方,没再拗着要回家。踉踉跄跄经过堂屋的时候,他看见案台上摆着的那幅素描画,抬手一指,“那里,我藏了秘密。”
贺秋渡说:“你已经告诉过我了。”
“我有嘛……”林杳然稀里糊涂的,自己有把写在画纸背面的秘密诉诸于口吗?
回房间后,贺秋渡把他放到沙发上,他就乖乖蜷缩起来动也不动。酒精燃烧时的热量已经逐渐挥发,剩下的只有冷结发硬的残留物,沉沉地梗在心里。
贺秋渡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去厨房泡了壶淡茶,又切了点苹果。看着那盘削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他突然想到林远枫,就又重新切了一盘。
回来后,林杳然依然抱着膝盖坐在那里,手里紧紧抓着摘下来的帽子。满头青丝无遮无掩地披覆在身上,愈发显得整个人小小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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