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霸道,有点不讲理,却也有点不相符的细微颤抖。
因为自己的手指也以同样频率颤栗着,所以林杳然不知道,被出卖的究竟是谁的心情。
门店很大,去更衣室需要走一段不长不短的路。尽管被牵着手,林杳然却走得愈发的慢,甚至拖拖沓沓,磕磕绊绊。
两人的手臂渐渐拉长,几乎要形成一道直线的时候,走在前面一点的贺秋渡就会停下脚步,等他跟上来,再继续往前走。
林杳然推了推眼镜,透过厚重的镜片,还是能很清晰地看见贺秋渡的背影。就连背影都被上帝精心雕琢,好看到让人的心跳都缓慢下来,好看到能战胜最敏锐的羞耻心,会忍不住想象靠上去是怎样的感觉。
对不起。林杳然在心里对摇摇道歉。就让我再讨厌你一次。
更衣室很宽敞,相当于一间一应俱全的休息室。虽然知道贺秋渡只是试穿外套,但林杳然怕尴尬,还是背对着落地镜坐了下来。
“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嗯。”林杳然伸手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他知道贺秋渡有点洁癖,不愿意把衣服挂在公用的衣帽架上。
刚脱下来的外套还沾染了点体温,指尖甫一触上,就能感受到微温的热度,而且还很香。
不是更衣室里本来就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而是贺秋渡身上自带的那种清润干净的香味。现在,这件连帽外套正被自己拿在手上,自己甚至不需要低头,便能轻易独占这股好闻的香气。
林杳然就这么干坐在那里,他看不到贺秋渡,因为很谨慎地背向着他,也不好玩手机,那样会显得很不礼貌。他百无聊赖,无所事事,仿佛可供他消磨这段独处时间的,唯有这件衣服。
不知道把脸贴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脑子里一钻出这个念头,林杳然的脸就烧了起来。他是有点这样的癖好,小时候喜欢钻进妈妈怀里,闻妈妈身上甜甜的花香。现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把脸埋进潘崽的肚子,闻晒过太阳后的温暖味道。但贺秋渡不是妈妈也不是潘崽,他不能对贺秋渡有这种想法。
可越是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思绪就越是信马由缰。林杳然平时创作歌曲时的联想能力,竟然在这种不该发挥的时候胡奔乱跑起来,冲撞得他整个人都不可思议地飘然晕眩。
怎么办……只是稍微一下下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稍微耍赖一下,稍微食言一下,稍微任性一下,神明应该会原谅他吧?
于是,他变成世界上最没用最心虚的小偷,颤颤地抱紧那件衣服,试试探探地把脸俯了下去。
“哐当。”
突如其来的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林杳然脑子轰的一炸,就像被灯光聚焦的现行犯,浑身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