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说得足够清晰。
“方幼宜,”
他停了下来,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脸,慢慢擦掉她脸上的水滴,声音冷静,告诉她,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不放过我。”
伊甸园里的蛇和夏娃,从始至终都是她的爱先引诱了他。
地板的水流声慢慢变低,平息,寂静。
那些方幼宜从未曾知晓的另一面,只属于纪临舟一个人的过往空白的时间。
她第一次听他说起来,却是在这种时刻。
她没觉得感动,而是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慌感。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人,用猎物一样的眼神在暗中观察着,狩猎着。
眉骨旁的青筋突突直跳,方幼宜仰头看着跟前人的脸,感觉到一种近乎晕眩般的失重。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
“别为你的恶心找这样的借口!你大可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而不是费尽心机的逼着我主动找上你,逼着我接纳你,用你的糖衣炮弹引诱我爱你!而你只是高高在上的,冷静的看着我爱上你!”
方幼宜几近崩溃地开口。
浴缸的水面波动着,纷乱着。
纪临舟的手臂被重重的甩到浴缸壁面上,他动作有片刻的停顿,随即侧过脸看她,他抬起手,重新捏着她的下巴,用拇指刮过她的眼角的泪水,很淡地笑了,
“随便吧。”
他说完,一把将她从浴缸里抱起来,用干毛巾包住她的身体,扛起人出门丢到床上。
“滚开你,别碰我!”
方幼宜大脑灼烧,潜意识地抗拒,不停的挣扎,直接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毫不客气的将牙齿嵌进他的血肉里。
铁锈味在唇舌间漫开,混着她干涩的眼泪。
纪临舟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用手掌扣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在床上,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不碰你。”
他开口,声音很平静,手指拢过她的头发,
“睡一觉,等明天你想好再跟我说。”
唇齿间几乎都是血,方幼宜感觉到温热的铁锈味道,眼泪忽然滚下来,她忍不住崩溃的哭了起来,又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故意想要伤害你,”
“我只是,我只是……”
太难受了,她无法形容心
里那股近乎自厌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在意她的爱。
“没关系,没关系。”
纪临舟抬起她的脸,用指腹擦掉她唇边的血,
“我不疼。”
方幼宜看着他的脸,仍旧是熟悉的面庞和五官,她眼眶酸胀,却不想再哭,胃部剧烈的痉挛抽搐着,她偏过脸,抽回自己的手,侧身躺回床上,将自己蜷缩起来。
纪临舟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盯了她片刻,拉过被子,倒了热水放到床头柜上,转过身,关上灯离开。
—
一整晚都是断断续续的噩梦。
一会儿是车祸之前的跟方菁的争吵,一会儿是方淮昼假装无视的背影,但大部分时刻都是她跟纪临舟两个人。
他在一个人到山上来找她,背着她下山;他在江滩边说他从来没有看过人跳芭蕾;他用钥匙扣打开橘子汽水递给她……
但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