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也是他的。
太子听后,脸上神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撇过头,负手道:“阿冷,你想多了。”
齐冷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道:“我无意和你争沈娘子,你不必担心。”
他虽这样说,可在齐冷看来,他不过是在克制,太子一生下来就是储君,儒家教他,要成为明君,就先要克已,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感情的事,真的能够克制吗?
齐冷于是抿唇,道:“皇兄,无论你争与不争,我都不会相让。”
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他都不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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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禅房内的沈青筠,并不知晓院落中发生的这一切,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担忧。
如果按照齐冷的计策,明日魏王就会被正始帝疑心,他也没有办法威胁太子了,没想到今生助太子登基的事,会这般顺利。
那之后,等沈相伏诛,她大仇得报,便可以离开建安,做她自己,不再任人摆布。
她就这般忐忑的挨到天明,翌日,她如常在禅房与住持论佛,不过到了下午,就听说,建安城好像出事了。
来送饭的相府随从道:“是魏王出事了。”
大理寺抓了纪榕,从他私宅找到了见血封喉的毒,以及几根箭矢,还有和党项往来的书信,证据确凿,纪榕抵赖不得。
而且据纪榕招供,魏王的爱妾也是党项细作,那爱妾本是歌女出身,被他收买,于是成为细作,时常替党项探听大齐消息。
正始帝愤怒至极,当即将魏王召入宫中,怒骂:“你这魏王府都成细作窝了,你这都不知晓?”
魏王都吓傻了,只能不停叩首请罪,吕贵妃匆匆赶来,也脱掉发钗,叩首请罪,母子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始帝却没有心软,而是让侍卫将吕贵妃母子软禁起来,再查细作一案。
细察之下,又在魏王卧房找到党项送来的贺兰玉,贺兰玉是党项特产,大齐并无此物,而且那歌女也承认,魏王和党项素有来往,党项国主甚至和魏王说过,愿扶他登基。
正始帝这怒气非同小可,他根本没有想到,他最宠爱的儿子,居然和异族图谋他的皇位,他当即下令将魏王废为庶人,吕贵妃却连声喊冤,甚至一头撞上柱子,以死明志。
她奄奄一息时,说道:“照儿素来怯懦,哪有这个胆子?定是有人想陷害照儿,望陛下明察!”
昔日宠冠后宫的吕贵妃,就这般香消玉殒,正始帝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再查,但纪榕和歌女都在狱中自尽,无从查起。
所以魏王到底有没有勾结党项,也无人知晓了,正始帝虽然将魏王放了出来,可疑心种子自此埋下,加上吕贵妃已死,魏王再无夺嫡可能了。
短短数日,建安城局势就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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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足底伤势已经大好,不日就要回到相府,她临走之前,太子来到相国寺祈福。
太子是为冤死的吕贵妃祈福的,沈青筠从来没有看到太子那般的表情,失魂落魄,心神恍惚,他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佛堂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太子茫然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忽然之间,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摇摇欲坠。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沈青筠及时出现,跪于蒲团,扶住了他。
太子见到沈青筠,苦笑一声:“是沈娘子啊。”
沈青筠也双掌合十,恭恭敬敬对佛像叩了三次首,然后才抬起头,轻声道:“殿下是因为吕贵妃的事,心中愧疚吗?”
太子喃喃道:“吾不知晓会变成这样,不知晓吕贵妃会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