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谋略,这样的枭雄,如果说他会为一个女人折腰,沈青筠不相信。
对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就是他风云叱咤的点缀,他可以像楚庄王一样为笼络大臣将心爱姬妾送出,却不会像尾生一样痴情到为女子抱柱而亡。
齐冷听罢,苦笑:“所以这是夸奖,还是贬低?”
“你认为那是夸奖,那便是夸奖,你认为那是贬低,那就是贬低。”
齐冷半晌没有说话,他依旧一只手臂环着沈青筠的柔软纤腰,一只手握着缰绳,策马缓缓前行,沈青筠如瀑青丝垂下,几缕被微风吹起,拂到他的颈侧,齐冷垂首,看着她如玉的脸庞,前世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今生他又差点失去她。
他忽道:“沈青筠。”
沈青筠侧过头,去看他。
齐冷内心似乎在挣扎,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道:“沈青筠,你这样猜度我,对我不公平。”
沈青筠讶异扬眉,齐冷道:“既然前世的沈青筠可以从相府之女变成一个贫家女,可以从温柔贤惠的皇后变成自私善妒的沈青筠,那前世的齐冷为何不能改变?他为何不能从不解风情,变成会为他前世妻子受辱而难过?”
沈青筠愣愣看着齐冷,然后她转过头,不再看齐冷,而是垂眸道:“人会有这么大改变吗?”
“你的养父沈谦能从一个有志青年变成一个醉心权术的奸相,我的父皇能从一个立志收复河山的斗士变成一个闻胡虏色变的懦夫,人性本就复杂,为何你就认定,我齐冷会一成不变呢?”
沈青筠神色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想过,齐冷会说过这种话。
前世的齐冷,是一个标准的帝王,寡言少语,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君心难测”四个字,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他从来没对沈青筠说过一个“爱”字,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做决定,所以沈青筠觉得他根本就不爱她,她根本没有想过,这样一个男人,也会学会反思,也会学会改变。
她不由问:“那你想变成什么样子?”
齐冷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想弥补前世遗憾。”
这句话,沈青筠与齐冷在老丈的茅屋时,他也那么说,沈青筠忍不住回头问:“你总说你要弥补前世遗憾,那你前世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齐冷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他答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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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一说出,沈青筠又愣住了。
她抿了抿唇,道:“定王殿下,莫说笑。”
齐冷盯着她,道:“没有说笑。”
沈青筠却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好,就当你没有说笑,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前世的遗憾是我呢?”
齐冷微怔。
沈青筠道:“那是因为前世你大权在握,天下尽在你掌控之中,你废除崇文抑武的国策,改革军制,驱逐胡虏,收复河山,做到了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但有一件事,让你耿耿于怀。”
“那就是你的皇后,你的发妻,她居然没有对你爱之入骨,甚至还在别的男人牌位前自尽,这让你如何不震怒?”
“像你这样的帝王,都有极强的征服欲望,你征服了大齐,征服了文臣,征服了胡虏,但你唯一没有征服的,就是我。”
“所以你无法释怀,并将我当成你一辈子的憾事,重活一世,你想要征服我,想要我爱上你,这就是你所谓想要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