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瞧我这!”堂主拍了下自个脑袋,“忘了大官人您也是吃墨水的!”
堂主道过谢,匆匆离去。
萍萍将柳湛领去往常和张安一起抄经、做账的次间,柳湛进门既眺窗外,绿树成荫,偶闻蝉鸣。
昔日窗外望窗里,今日终能窗里望窗外。他鼻酸,吸了下。
彼时嫌张安和她坐得太
近,眼下却觉两张桌离太远,银河也不过如此。
柳湛想搬椅子和她坐同一张桌上抄,却又不敢。
重修旧好,可这好却修得诚惶诚恐,他心底自嘲一笑。
柳湛默默吞咽一口,好像要把这苦水吞回肚里。
这《心经》全名《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如今流传的是玄奘法师的译本。
算是最耳熟能详的经文,不管信不信佛,都听过一二。
柳湛少时就会背,然而抄到“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这句,却似雷劈电打,吓得丢下毫笔。
动静颇大,萍萍闻声望来,还来不及启唇询问,柳湛就已狂奔到她面前,急急蹲下,袍角随之旋起,在地上展开。他手箍着她的腰,脑袋亦贴在萍萍腰间,因为害怕,乞求的声音沾上几分颤抖:“你不要无挂碍。”
他好怕她无挂碍,就不要他了。
萍萍怔住,自己不是已经答应和好了吗?怎么他还患得患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娘子
她仔细思考了很久, 才意识到自己很多时候没有给予柳湛回应。
她是真心想和好,但也是真的,做不出从前的轰轰烈烈, 除非演。
萍萍抬臂, 缓慢揽住柳湛的背, 迟缓笨拙得像第一次拥抱爱人。她言语上也尝试着回应他:“不会的。要不……我们早点回宫吧?明日?”
可说出口的语气习惯性平淡,柳湛没有觉出半点示好意味,依旧忐忑。他也不敢接话, 怕多说多错, 只将萍萍搂得更紧,两只胳膊并脸颊都贴着她衣料。
三伏天, 纵使堂里阴凉,萍萍还是被柳湛粘出汗,热得慌,她改搂为推,让他起身:“接着抄,起码要抄四十份呢。”
柳湛虽仍不安,但还是顺从站起, 坐回自己那张桌后。
方才慌张掷笔, 墨不仅污了张快抄好的, 还连带报废七、八张白纸。柳湛默吁口气, 沉下心腰背挺直,一手摁纸,一手执笔, 重新开始誊写: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他和萍萍拢共誊抄一百来份,交给堂主。堂主翻了几张, 停住:“萍萍,这份是你抄的还是柳大官人抄的?”
“我写的。”柳湛接话,“怎么了?”
堂主视线在那张经文上流连:“大官人字写得真好。我是个粗人,说不出哪好,但就瞧着赏心悦目。”
堂主将经文合拢,递还给萍萍和柳湛:“我忙不过来,还得劳烦你们帮忙跑一趟。”
柳湛不明所以,看向萍萍。
萍萍却笑应堂主:“好,行!”
她捧上经文,和柳湛边走边解释,回馈善人的经文都要送去普照寺,让僧人们对着经文念一遍开光,这样才灵。
柳湛垂眼,不置可否。
待跨进普照寺,院中全是烟味,中央铜炉围满好几层香客。
柳湛抬手,撩了撩眼前的烟。萍萍在旁道:“据说这里的菩萨很灵,所以香火旺盛。”
这话被前面的香客听见,扭头搭话:“因为普照寺的菩萨是我们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