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萍萍听了会,发现掉书袋严重,词句晦涩,且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是车轱辘话。
她再往下一扫,十来桌人,大半掺起瞌睡。
她有点明白张安为什么考不中了,正想着,见张安顺着读已快读完手上捧的,萍萍连忙帮他拾起地上掉的,张安读到那一行刚好接上,没有中断、磕巴。
张安感激看向萍萍,四目相对,萍萍浅笑点头,张安马上跟着点了下,红着耳根继续念。
唱诵了半个时辰才说完,接下来该行“试蒣”——这是本朝周蒣必行的风俗,将果木、饮食、官诰、笔研、筭秤罗列在一块红布
上,那做周蒣的小儿从头至尾爬过,看先拈何物,以为征兆。
这项有意思,大家从昏昏欲睡中醒来。
善堂里男童不多,今日周蒣这位,天生右手没有五指,才被遗弃。他爬的时候萍萍和另外两位小娘子沿路跟随相护,男童右手抓起一支毫笔,众人叫好:“好,将来考状元!”
话音未落,男童就丢了笔继续朝前爬,抓起那方砚台。
这个重,萍萍赶在男童下面托住,砸坏砚台是小,碎砸飞进他眼睛里就糟糕了。
男童懵懂不知,抓着砚台挥了又挥,折返回爬,一路不放手,萍萍就上下左右一路托护,为了方便,改蹲为跪,情急之下跪着爬了两步。
试蒣完便开席,众人吃吃喝喝,也不讲究,有几个酒蒙子到处敬酒,轮到萍萍这,她不好拒绝,也喝了两盅。
不一会儿,柳湛也来给她敬酒了,定定看着她,幽黑的眼眸像要把她吸进去。
萍萍心一慌:“不喝了吧,我都上脸了。”
柳湛唇抿一线,而后旋起,温柔笑应:“好。”
他带着满满一盅酒离去,周围皆是欢声笑语,小童们嬉笑打闹,衬得他的背影格外孤寂。
少顷,柳湛折返,手里的酒不知道是倒了,还是喝了,反正没了,变成一碗清汤。
他将汤双手捧到萍萍面前,见她不接,也不恼,笑着放到桌上,温声告知:“醒酒汤。”
萍萍小声,极利落地道了声谢,她能感受到汤面散发的热气,应该是他特意温过,但她没喝,继续同旁人闲聊、说笑。
善堂里有几个婆子年轻时是演杂剧的,这会不上妆就演起来,身上功夫都还在,引得阵阵喝彩。
萍萍长得不算高,又没卖力挤,站在后排有些瞧不着,踮起脚尖,扬着下巴看。
“萍萍。”
“萍萍。”
旁边人喊了两声,她才侧首,柳湛不知何时站来她身旁。
“我举你起来?”柳湛笑道,“瞧得清楚些。”
周围没人那样做,萍萍拒绝:“不了,太尴尬了。”
柳湛没应声。
萍萍继续观杂剧,不多时,身边男人再次开口:“喝水吗?”
杂剧正演到精彩处,萍萍目不移,只口中拒绝:“不渴。”
“吃不吃东西?”
萍萍这回口都没开,只右手压低摆了摆。
柳湛见人多挤着,天气又渐热,周围已有人打起扇子,便也抽出一把折扇,展开来为萍萍扇风。
“不用了。”萍萍过了会发话,柳湛道:“我——”
“嘘!”萍萍转头指放唇上,瞪他一眼,“我听不清了。”
柳湛呆立住,不用扇就身心皆凉,尤其两管袖子里,凉飕飕的。
她嫌他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