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点头,继续回房照顾柳湛,本来郎中的药好得没这么快,是柳湛突然记起自己还带着一小罐膏药, 连涂三日, 就肉眼可见的好转, 收口结痂。她问柳湛从哪得来这么好的疮药?
柳湛有一说一:“我家里的。”
“那你家里肯定非富即贵。”萍萍一边感叹, 一边给他清理伤口,柳湛盯着她的头顶:“我——”
实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在抬头瞧见兰姨后生生止住。
受伤后, 柳湛头回在床上翻身,差点咧嘴晕过去。
“你别用力,我推你。”萍萍急忙扶住他。郎中叮嘱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翻一次身, 她时不时就瞟滴漏,严格执行——没想到男人的身子这样重,差点推不动。
晚上也是萍萍帮柳湛擦身子,他不好意思:“我自己来、自己来。”
“眼下你自己能来吗?”萍萍避开对视,虽然脸发烫但还是说出来,“别不好意思,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柳湛转脸埋向枕头。
就这样在床上又躺两日,柳湛腹部不用力,全凭挺背和手劲下床,萍萍拦他,柳湛笑道:“不能老在床上躺着,得通气。”
“什么是通气?”
柳湛耳朵红红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又说:“你别管了,都是污秽。”
萍萍扬下巴,偏要管,之后他诸多不便,都是她或帮或扶,到哪都跟着去,两人若连体共生。晚上萍萍也继续守他,怕挤床上碰到柳湛伤口,就在床边另支一张贵妃椅,一晚又一晚将就。
转眼柳湛养伤快一个月,年轻人好得快,不看腹部缠绕的布条,已与常人无异。萍萍却在这一日右眼皮上忽然蹿起一串叠摞的脓包,蔓延至眼尾,从眼睛疼进脑袋,再连带牙齿和半边身子都是疼的,实难忍受。
行院们围过来却不敢靠近,说这是会传人的蛇缠疮。
“瞎说,不传人吧?”
“传的呀,上回王员外得的就是这个,没几天就死了,差点赖到我头上。”
“那是他太老了,七十多该死啦……”
“不管传不传,萍萍这几日不能出去了,不能叫客人们瞧见,不然要吓跑了。”
花船上的小娘子们也不避讳,当着萍萍的面议论,最后还是兰姨呵了声“够了”,才安静下来。
柳湛看向兰姨:“我会一点医术,萍萍这种我们那叫火带疮,是风湿博于血气所生……”
“什么呀?”兰姨打断,“这是心火妄动所致!她小时候就害过一回,只有金山寺的僧医治得好。”
那会逢着萍萍亲娘去世,又是花船生意最好的春季,她两头忙得脚不沾地,一开始随便给请了个郎中,延误病情,萍萍眼睛差点就看不见了。
等亏后来能好转康复,不然愧对泉下萍萍娘亲。
“事不宜迟,拖久了会失明的。”兰姨现在说起,仍心有余悸。
柳湛在太医局学过不少,其实真能治萍萍,但他养伤这一个月,又精进不少世故人情,思及诸位姐姐说的病传人,客人,柳湛深想兰姨的话,不再多言:“兰姨,我陪萍萍上金山寺吧。”
一叶小舟,晃晃悠悠从扬州逆上润州,盛夏江上,迎面扑来的都是热风。
“仔细脸上别出汗。”柳湛掏帕在萍萍眼周轻沾。
萍萍却已低头看向柳湛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