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路设四辅节度州,其中东辅襄邑府紧邻汴河,水路门户,上京的船只到这里都必须停下来修整,接受盘查。
庶民如是,太子亦如是。
柳湛近胸前轻摆,示意知了,让蒋望回自行去办。
蒋望回却睇着暗道:殿下若是女子,眼下便是重现西子捧心。
他终不忍关切:“殿下,您脸色似乎有些恍白。”
“昨晚没睡好。”柳湛淡淡回应。
何止一夜呐!
旅船靠岸调整,东辅的知事总管,太中大夫原正卿领着副手和钤辖登船拜会。
这原正卿是武从文,行伍出身,讲话较糙,三两句客套后就直奔主题:“殿下,这马上快午时了,不如下船吃个便饭?”
柳湛面泛浅笑,原正卿父亲原郃,在世时做过制置使,兄长原印卿亦在军中任职,东辅又属京畿路,拱卫京师,牵涉汴京禁军。
柳湛有意与他递增感情,正要答应,那原正卿那耐不住,抢先又多说了一句:“真是便饭,不是什么酒楼大操大办,就在下官家里,内子下厨,下官的两个侄女这两天也正好来襄邑走亲。”
话一点,柳湛明白了,内心突然就蹿起一团无名火,怎么什么女人都要往他怀里塞?
“既是家宴,那就不必打扰了。”柳湛笑道,“孤昨晚没睡好,想早点在这船上吃了午歇。”
原正卿不愿放弃,继续邀请,恳求殿下赏光,柳湛却铁了心婉拒。
待送走一帮子地方官,柳湛肘撑着揉眉心,女儿也好,妹妹也罢,侄女孙女,都先暂且不提。
“殿下,原大人他们下船了。”蒋望回来回报。
柳湛捏着眉心看他一眼:“把阿罗找来。”
蒋望回很快喊来袁未罗。柳湛让蒋望回先退下,才私下吩咐袁未罗:“要在襄邑停靠两日——”
“这个奴知。”
柳湛放下手静静瞥袁未罗一眼。
袁未罗噤声,不敢再打断。
“这两日你下船去城里找几本书。”
良久,不闻柳湛续讲,袁未罗方才敢问:“哪些书?”
柳湛是不放心袁未罗的记性的,原本打算列张书单,然而靠近东京,唯恐有些人见了利用,便只口述:“《素问》、《灵柩》、《脉经》、《诸病源候论》。”
这些书他大部分都翻烂了,滚瓜烂熟,唯独讲妇人症候那几页,以前觉得用不上,看得潦草,就记得一句“女子二七天癸至,任脉通畅,冲脉旺盛,方始行经”。
之前令他恍然大悟那些书不是医书,就更不会提怎么治了。
近两日等袁未罗找来,抽时间重看下。
且摁下柳湛这边不提,蒋望回那厢,从房中退出来后,见码头上热热闹闹,许多叫卖,便顺甲板下船。
他逛了一圈,买了个西瓜,装在瓜贩赠的网兜里,提上船来。
船大,避开一层议事堂和柳湛卧房,直上楼梯来到三层萍萍房门前。
轻叩两下。
女使刚给萍萍送来食盒,她还在布菜就听门再次被敲响,以为女使去而复返,开门笑问:“怎么又回来了?”
蒋望回脸上表情一滞,继而确定“又回来”的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微泛笑意。
萍萍比他先行礼:“蒋兄。”
蒋望回躬身回礼:“萍娘子。”他朝内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