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靠在暖榻上,一时之间只觉心力憔悴。
清心堂虽未有旁的消息传出,琴儿等人被发卖出去的消息,却没能瞒住。
半夏忿忿道:“老太太还真是偏心,二姑娘这般害姑娘,竟是半点丑闻没泄露出来。”
沈娇早知老太太会替她遮掩,这会儿十分平静。
这也是沈娇没将事情彻底闹大的原因,真撕下这层遮羞布,不仅沈婳恨她,老太太和沈父也只会恨她,到时,沈婳未必受罚,她肯定逃不了心思深沉,迫害姐妹的骂名。
有些事,她沈婳能做,她却不能做。谁让沈婳是他们的心头肉,而她只是个爹不疼祖母不爱,随时都能被舍弃的孩子呢。
沈娇这般谋划,倒也不算一无所获,沈婳虽能逃过一劫,她身边的人却必然会大换血,没了可用之人,对沈婳来说同样是致命一击,老太太定然也会对她有些失望。
等老太太彻底失望,沈婳在府里的地位,必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娇深知沈婳的性子,清楚她绝不会安分太久,下次惹出的事,可不是老太太想遮掩就能够遮掩住的。
她只耐心等待便是,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晚上沈娇难得没有做噩梦,陆凝却再次惊醒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身后满是冷汗,胸膛也剧烈起伏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伸手看了看,手指很干净,手心除了有潮湿的汗渍,并无任何血液,然而他却依然觉得掌心的黏腻感太过真实。
他再次梦到了在灵凤阁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一连梦到了两晚,梦中的她,倒在血泊中,身上全是血,他将人抱在了怀里,手颤抖着,却怎么也不敢触碰她的脸。
只是想起这幅画面,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最后猛地惊醒了。
从小到大,陆凝没少做噩梦,自打父皇和母后相继死在他身前后,他没有一日轻松过,小时候的他,更是时常陷入梦魇中。
这两年,他才逐渐好了些,如今不曾梦到父皇,也不曾梦到母后,他却梦到了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陆凝眸色晦涩不明,披衣下了床。
他走到窗前,看向了夜空,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树枝摇晃间,阵阵凉意袭来,然而他胸口那阵窒息般的疼痛却没有缓解的趋势,若非确定他不曾中毒,陆凝都以为她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他站了半晌,才低声道:“去查一下我外出那日,在灵凤阁遇见的是哪家姑娘。”
随着他话音落下,室内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跪了下来,恭敬应了一声,便闪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