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仍旧未曾回过神来,也不曾令众人免礼,只直直地看着八皇子,浊黄的眼中满是血丝:“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八皇子忙重复了一次,又重重拽了一把自己正妃的袖口,示意她带着哭腔重复了一次,一时间,可谓是声泪俱下,确实有几分动人之处。
可皇子里头,却有一人不为所动,只冷笑一声,不屑道:“昨日进宫的皇孙也不止你家那对双生子,怎么其余人皆相安无事,偏你家那对出了这事?如今也没证据,就指着老七不放,谁知道里头有什么猫腻。”
正是素来与八皇子不合的四皇子。
八皇子本就性子暴戾,听四皇子这般一撩拨,立时脸色铁青地自成帝榻前站起身来,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皇子,就为了嫁祸给他——”他一指李容徽,额角青筋直跳:“嫁祸给这个贱藉宫女所——”
他的语声还未落下,手腕上却猛然传来一阵锐痛,却是一枚东珠不偏不倚,正打在他受伤的手腕上,顿时便疼得他脸色霜青,一字也无法吐出。
而李容徽甚至并未看他一眼,只轻握着小姑娘柔白的小手,任由她那宽大的羽缎面袖口垂落在腕上。左手则轻轻自其上镶嵌成云纹的十数枚米粒大小的东珠上,一一拂过,唇角轻抬,笑意缱绻,却无端令人心生寒意。
八皇子本还想出言辱骂,看到他这个动作,却猛地打了个寒颤,硬生生地将想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而一旁六皇子见状,也勉强支起身来,低声开口劝道:“老七,老八——事情还未查清——先别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他的身子素来不好,短短一句话中停了数次,皆是低下头去剧烈地咳嗽。每咳嗽一次,面色便更霜白一分,最后一次,甚至咳出了满帕子的血来。看这模样,似乎要比躺在榻上的成帝,更为虚弱衰颓几分。
立在近处的,最得成帝宠幸的十二皇子也不甘示弱,剑眉一挑,便朗声道:“父皇,我看这桩事两位皇兄皆有错!倒不如罚他们禁足府中,半载不得入宫,以示惩戒!”
半载之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他的心思近乎是昭然若揭。
八皇子自然不肯,只扭头看向十二,厉声道:“可笑!你甚至还未元服,区区黄口小儿,有何资格置喙?”
八皇子妃也哭道:“十二殿下,臣妾的孩子,也算是您的皇侄,皇侄的性命,在您眼中,难道就值这半载的禁足?”
她这一开口,其余正妃们便也纷纷跟着自己夫君的立场,或是出言安慰,或是软刀子相迎,你一言,我一语的,顷刻之间,也分不出个胜负。
一时间,整座寻仙殿中宛如闹市,皆是诸位皇子与皇子妃之间,皆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一群人之间的互相攻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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