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略停一停, 又平静道:“太子谋反之事已成定局,这份账本她交与不交, 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前者,更能保全自身罢了。”
“这倒也是。”棠音接了杯盏,却没饮酒, 只轻声道:“可她在陛下跟前砸碎了凤血镯子,磕破了头,又奉上血书,历数太子的十大罪状,做的也真是决绝。非一般女子敢为。”
李容徽却并不以为意,只平静道:“她嫁与太子,本就是为了前程,无半分情意可言。如今前程尽毁,落井下石,划清界限,皆是寻常。”
“也是。”棠音低低应了一声,复又轻声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皇后与太子?”
“父皇——”
李容徽方开口,回廊上便是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
两人下意识地回过眼去,却见盛安面色煞白地自游廊上下来,对两人行了个礼,语声有些微颤:“王爷,王妃,徐皇后……自戕了!”
*
待两人自瑞王府赶至清繁殿前时,已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但里头压抑的哭声,却仍未止歇。
如深秋的朔风扫过青石地面上滚落的尘土与黄叶,无端令人觉得萧索。
棠音与李容徽方进了殿门,还未曾迈步行入正殿,便被一身铁甲的金吾卫横刀拦下。
“瑞王,瑞王妃,陛下口谕,禁足徐皇后于清繁殿中,无他的诏书,谁也不许入内。”
“可徐皇后已经——”棠音低声开口。
金吾卫却不为所动,只仍旧拦在原处,漠然道:“此乃陛下口谕,还请瑞王不要为难属下。”
李容徽皱眉看了他一眼,只袖袋里取出一块令牌丢给他,冷声道:“父皇近日身子不适,由本王代管宫中诸事。见此令牌,如见陛下!”
那金吾卫仔细看了看令牌上五爪金龙图样,双膝于两人跟前跪下,双手将令牌奉还:“属下遵旨。”
李容徽随手接过令牌收回袖间,也并不多言,只带着自己的小姑娘一同往内殿里走。
眼看着离内殿只隔了一道玳瑁屏风了,里头的哭声也愈发清晰入耳。
李容徽这才缓缓停下步子,放轻了声音去劝身边的小姑娘:“里头的场面可能不大好看。棠音还是去长亭宫中等我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等我回来说给你听。”
哭声渗人,棠音也有些心悸,握着李容徽袖口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但须臾,仍旧是轻轻摇了摇头,只低声开口:“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冥冥之中觉得,我应该进去,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算是了却了——”
棠音微微一愣,一时间自己也不明白,这一眼,究竟是了却了什么。便也只能慢慢地低下眼去,止住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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