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俱都是真的,只是颠倒了一下始末。
毕竟天下为商者,汲汲营营,皆为利往,又如何肯平白无故砸下这许多银子?
而当初他确实是动了剿匪来补充军饷,以战养战的心思。但见到北城虽贫瘠,却盛产雪域中特有的珍贵药材,因而来往的药商颇多,个个身怀巨富,却又常常被沿路的匪患所扰。干脆就让人贴出了告示出来,只要商人们愿意捐饷银,便替他们顺路荡平匪患。
一时间,慷慨解囊者众。
毕竟对富商们来说,开辟一条安全的商路,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这些话,他自不会与棠音细说,只放轻了嗓音央道:“我只是看你方才心事重重的,想让你开心一些,这才说了谎话骗你。棠音就原谅我这一回——我方才,也不全是骗你的。”
棠音这才抬起眼来看向他,抿唇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开了口:“哪句是真的?”
“无家可归那句。”李容徽说罢,怕棠音误会自己又在骗她,忙轻握了她的指尖,只低声解释道:“这聘书一落,我可就是棠音的人了。棠音若是对我始乱终弃,那我岂不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棠音被他说得面上一烫,又羞又急,只慌乱开口道:“明明是你骗我在先,还说是我对你始乱终弃。”
李容徽微微一愣,眸底的笑影渐渐淡去,旋即席卷而上的,是翻涌的暗色与深浓的不安。
不觉间,他握着小姑娘指尖的手势愈发重了几分,甚至还顺势攀到了她的手腕上,紧紧锢住,不让她逃离,语声也透着几分喑哑:“若是我骗你在先,棠音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对我始乱终弃了?”
“我——”棠音微微一愣,正想着她几时说过这些,又为何激起李容徽如此强烈的反应,却倏然觉得腕上被他握得有些发痛,忍不住轻轻抽了一口气,小声道:“你弄疼我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双冰凉修长的手便已轻轻松开。
李容徽低垂下长睫,立在窗楣外的冻风里静默了半晌,再抬起眼来时,眸底暗色已褪,只望着她的那双浅棕色眸子里涌上薄薄一层水色,看着她的神色,委屈又难过,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聘书都已经接了,婚期也已经定下。棠音若是在这时候不要我了——”
他顿了一顿,幽幽道:“我就只能拿一条白绫将自己挂在相府门外的高树上。兴许到了地下,还能看见棠音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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