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若是收到了荣满的口信,便从京郊快马加鞭赶来,定是能够赶得上城门落锁的。
只要进了城门,那至多一盏茶的功夫,大抵便能赶到相府门前了。
就算路上耽误了些个,此刻也该到了。
李容徽没有来,那便是他本就不想来。
是自己会错意了。
棠音轻阖了阖眼,终于缓缓自玫瑰椅上起身。
“走吧。”
她轻顿了顿,又低声开口:“去花厅见五皇子。”
檀香与白芷迟疑了一瞬,终于还是跟在那侍女身后,簇拥着棠音一路往前院的方向行去。
许是游廊上有了人声,四面的虫鸣声也歇了下去。走过之处,只有彼此的脚步声在廊间回荡,于夏夜中听来,显得分外沉闷而压抑。
眼见着行至了廊角,也是游廊里光线最昏暗的一段,倏听前头引路的侍女轻轻一声惊叫,旋即手中的羊角风灯坠地,里头的红烛摔在铜制的灯壁上,无声熄灭。
四周沉入黑暗。
还未待棠音开口询问,耳畔又是三声沉闷的响,像是人体倒在游廊上的声音。
棠音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想开口喊人,待檀口微启,耳畔却有人轻声开了口:“别怕。是我。”
嗓音不复往日的低醇,气息急促,音色微哑。
棠音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眼前之人。
黑暗中,她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身姿颀长的轮廓,看不清面容,但迟疑一下,还是轻声开口:“李容徽?”
她视线往地上躺倒的檀香等人上一落,带了几分急切:“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只是点了睡穴。”他似乎不欲在此事上纠缠,语气又急又快,一把便攥住了她的袖口,将人带进怀里,语声微颤,透着从未有过的后怕:“择婿这样大的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半个时辰,难道还不够你快马从京郊赶到相府吗?”棠音蹙眉,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随着一阵夜风自彼此之间穿涌而过,她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了几下,一双杏花眸微微睁大了,嗓音有些发颤:“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血腥气——你杀了她们?”
她说着,伸手就要将李容徽推开,刚一抬手,柔白的皓腕却被人紧紧握住了,李容徽的语声响在耳畔,低沉而喑哑:“不是她们的血。”他带着棠音往前走了数步,一直走到廊下的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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