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一张本就红透了的小脸愈发像是放在火烧烫熟了一般,腾腾往外冒着热气。
她猛地将被子往上一掀,将自己满头满脸地盖住,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任檀香与白芷怎么唤也不肯露头。
——真是太羞人了。
*
这一场梦境,她自然是谁都不曾提过,就像是藏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一般,在心底藏得好好的。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意想起来,面上还是会烫得不行。
房中的熏香换了好几种,也不见效,一直等到年节的时候,宫内外的喜庆气氛浓郁,相府里也是一片热闹,她这才将此事给淡忘了下去。
因是年节,宫中特意开了恩旨,在此夜中解了宵禁。因而即便是入了夜,街巷上也是人流如织。沈厉山与沈钦去皇宫赴宴回来的车辇,也在路上被困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不得不下车步行,才勉强踏着亥时的更漏赶回了府中。
等他们一进府门,姜氏便吩咐小厨房将热着的菜肴温着的酒都拿了出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一家人在爆竹声里和乐融融地用了团圆饭。
守岁的时候,沈相还破天荒地与家人一同打了几把叶子牌。
只是他的牌技差得很,又特别敢押注,没多久就输了一整月的俸禄出去。倒是棠音眼前的银两银票堆起厚厚的一叠,与方才得的压岁放在一处,也十分可观。
“新岁了。”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声,远处的更漏声随之纷沓而来,混着街上舞龙舞狮的热闹声,一齐涌入耳畔。
沈相便也大方地站起身来,对众人抬手道:“守完岁想来都困了,那便都去睡下吧。只留几个人当值就成。”
他顿了一顿,又道:“今日当值者,明日可去库房中多领半个月俸禄。”
此言一出,满院的下人们无不欢喜。
棠音倒还不曾发困,但听父亲这样说了,便也将眼前的银票收好,自己回到了房中,又打开了妆奁,打算将银票与之前存的那些放到一处。
但檀木妆奁刚打开,棠音的视线却越过了一众华光溢彩的首饰,不由自主一般,轻落在一只小木兔上。
小木兔长耳短尾,圆滚滚的身子微团着,懒懒得像是小睡初醒,正是李容徽当初赠予她的那只。
棠音轻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将木兔拿起,放在掌心里,手指抚过木料温润的质地,略有些出神。
李容徽已走了两月余,也曾差人给她送过书信,捎过一些京城里没有的小物件。可无论她回信时怎么追问,他寄来的信上,也只提一些风土人情与有趣的见闻,倒是极少提到如今城中的近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