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放下话来,雪灾一日不平,便一日不回盛京。”
李行衍几乎要将银牙咬碎——这明明是一场不得不赴的鸿门宴,但李容徽抢先一步提出来,反倒在成帝心里落得个好。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不得不咬牙夸赞道:“七皇弟深明大义,是皇子之典范。”
他顿了一顿,又垂首道:“灾民可怜。若不是臣手中统领着三部,杂事繁多,定会主动请缨去北面赈灾。”
成帝颔首,又抬手一指旁边的香案。
大宦官伏环会意,紧步过去,自香案底下取出一纸面略有些泛黄的奏章,走出宝帐,双手递给了沈厉山。
沈厉山接过,目光略微一扫。
上回赈灾之事离得颇近,所耗物资还未来得及清算。
因而手中这一折,写的是五年前的雪灾用度。
成帝自宝帐后开口:“此回用度,便令户部按折上所写清算下去,交给七皇子。”
“沈相意下如何?”
沈厉山眸中暗光微动。
时隔五年,斗转星移间,各地物价早就涨了不知多少,这点军饷怕是不够。
再者,五年前的雪灾只是两个城池受灾,这回足有七个,再加上各地叛乱需要清剿,其中的人力物力更是难以衡量,又岂能混为一谈?
若是按折子上的算下去,勉强到了当地赈完灾后,怕是连回来的路费都不剩。
不在当地攒个两三年饷银,根本回不到盛京。
……那时候,也许棠音的婚事都已定下了。
沈厉山唇角难得地往上一抬,顺手将折子一合,淡声道:“绰绰有余。”
*
落雪的天气,天光似乎收得分外早些。
才刚用罢晚膳,庭院内便已黑沉一片。
唯一的一点微光,是棠音手里提着的一盏羊角风灯。
她方自父亲的书房里出去,正一道赏着夜里的雪景,一道缓步往自己的闺房里走去。
今日她心情颇好,一是抄完了书,二是拿着宣纸去父亲书房的时候,父亲没再为难她,只粗粗过了一遍眼,便将玉牌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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