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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事素来决绝,从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且,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下手,这件事在棠音心里,多半也就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至多十天半月,便也尽数散去。

要让棠音彻底厌弃了太子,便只能如此。

他一直觉得,只要棠音能够留下。生死边缘走一遭,也是再划算不过的事。

直到当真看见小姑娘的眼泪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他终于生平第一次觉得,他是真的做得有些过了。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棠音终于慢慢止住了眼泪,哽咽着在床前那张小凳上坐下。

白芷也跟了过来,焦急催促道:“小姐,你看人都醒了,我们也该——”

“白芷,你先去外面守着吧。”棠音的嗓音是哭过后的哽咽,但已勉强止住了泪意:“我一会儿就出来。”

白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睃了一下,终于还是拗不过,一跺脚,出去了。

随着槅扇关闭的响动,棠音将手里的小木兔放回了袖袋中,转而拿出另一个物件,轻轻递了过去。

李容徽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朵浮雕在铜牌上的紫荆花。

“这是你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盛安给我的,我现在还给你。”棠音抬起一双哭过后微微泛红的杏眼望向他,语声有些艰难:“这是……东宫里的腰牌,你可千万要收好,轻易不要拿出来示人。”

李容徽握着铜牌的手倏然收紧了,力道大的,近乎要将这一块薄薄的铜牌捏碎。

他的动作牵动了心口处的伤,鲜血从伤处热流般地往外涌出,浸透了干净的麻布,流淌在苍白的肌肤上,最终化为他唇边一点笑意。

就真有这么喜欢李行衍吗?

哪怕证据都送到眼前了,还是执拗地不肯相信。

或者说,明明信了,却还是要回身维护他。甚至连东宫的铜牌都不愿让他拿出来示人。

所以刚刚那么多眼泪,也是为了李行衍而流的吗?

就在他开始疯狂地想,如果他今夜就潜入东宫,杀了李行衍的可能性有多少的时候,棠音轻声开口——

“我本来是想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查办的。但看见东宫的铜牌后,却是不能了。”

“大理寺听命于东宫,大理寺卿,更是皇后娘娘的姑父。哪怕仅仅是为了维护东宫的声誉,大理寺也一定会将此事压下。”

李容徽微微一愣,慢慢抬头看向她。

却见眼前的小姑娘眼眶和鼻尖都带一层哭过后的薄红,却仍旧低着头,轻蹙着眉,认认真真地替他想着——

“这块铜牌,是证据,也是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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