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遗书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了,林国平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始终攥着人的嗅觉,阴魂不散的缠绕着。
柳忻垂着眸子安静地听着,林齐巍和柳忻再亲近也不可能超越林国平和林齐巍的父子关系。他突然觉得无所适从,怎么到头来他竟然还要一个做父亲的安慰自己。
他按时间顺序,从最近的时间开始讲起,从两人上热搜一直讲到林齐巍的车祸失忆。这么长时间的点点滴滴用言语概括起来也不过是寥寥数语,柳忻讲一会儿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当时自己的心情。
“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林国平听得很认真,开口的语气也很郑重,柳忻无意识的磕紧嘴唇,没有说话。
“他肯定是不想你伤心的。”
柳忻摇摇头,避开了这个问题,在生死面前自己的感受根本无关紧要。
“我只想他平安。”
手术室外有一个显示屏,上面记录着手术室里病人的手术过程,而林齐巍的名字后面一直都是“手术中”这三个字。
陈秉佶是在十一点左右,林齐巍手术四个小时以后到达的。
他一见到手术室外一直沉默着的三个人,就大声地喊着让他们赶紧去吃饭。陈秉佶把失魂落魄的柳忻从座位上拉起来,叫他打起精神来。
柳忻没有胃口,他现在睁着眼睛闭上眼睛眼前都会出现自己重生以前躺在病房里的画面。周容准和林国平见他这么执着,也没再劝,便先行离开了。
离手术时间越近便越难熬,当显示屏上的“手术中”变成“手术结束”的那瞬间,手术室外所有等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广播提示音响了起来——“请林齐巍的家属到家属等候区,请林齐巍的家属到家属等候区。”
林国平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柳忻,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过去。柳忻在他的目光下站起了身,却与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手术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束,按照陈秉佶的说法,一般这种情况手术都是非常顺利的意思,等麻醉时间过了以后林齐巍就能手术室里出来了。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他突然觉得很累。
他走到周容准面前,跟他讲自己先走了;周容准还沉浸在手术成功的喜悦里,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临走时柳忻还顺手把那封遗书塞回了周容准手里。
他的脚步发虚,上电梯的时候显得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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