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他,换作任何人,有一天别人突然跟你讲你男朋友现在快死了,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你看人家会不会把你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柳忻每一次去医院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感冒咳嗽小病小灾也就算了,因为人不可能不会生病;可是每次轮到他头上,就变成了天灾人祸,说不好还要天人永隔。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周围,鼻腔里萦绕着这些刺鼻难闻的气味。当周容准把所谓“林齐巍的遗书”交到他手上时,柳忻好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算什么?要他来给他收尸?
“......他希望我什么?”
当周容准突然停顿了下来,柳忻哽咽着反问他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这些讨厌的眼泪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其实柳忻一点都不想哭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男人掉眼泪是一件很窝囊的事情。
他粗暴地把那些咸涩的泪水抹掉,却有更多从他脸上滑落下来。柳忻擦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擦不干净,于是也就随它们去了。
“他希望我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这次他拼命忍住抽泣的声音,努力强装镇定。
周容准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于心不忍,他用上了一种非常悲伤的腔调,仿佛他们如今并没有站在手术室,而是站在了太平间。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他希望你能看完它。”
信封是纯白色的,封面上什么都没有。一般人写遗书至少会在封面上写上“某某人启”或者“致某某人”,可是林齐巍没写,不知道他是故意没写还是忘记写了。
周容准还记得自己在陈秉佶的劝导下,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接受林齐巍要手术的事实;他将心比心,看柳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也用上了那会儿陈秉佶安慰他的话。
“柳忻......你冷静一点,林总只是做一个手术,做完以后就没事了。”
然而这恰恰就是柳忻最最接受不了的地方。
他同林齐巍应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可是他都不知道林齐巍生病了。
有人说人在真正伤心的时候心脏会很疼,柳忻有些窒息,他难受地退后一步,尽量稳定住情绪。
“他......是什么病?”
“是上次车祸留下来的后遗症,那时林总大脑里不是留下来一个淤块吗?现在就是要把那个淤块取出来。”周容准望着他,勉强轻松地说道,“所以你别担心,林总会没事的。”
但是这个“没事”听起来不知道是在安慰柳忻还是在给周容准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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