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还不忘跟他耍心眼,老爷子冲小毛三人挥了下手。
段大林和李良工一左一右扯着小毛的胳膊退出了办公室。
民警忙冲季墨雅使了个眼色,季墨雅不是太乐意地哼了声,放下吃干吃净的搪瓷碗,跟在小毛三人后面出了门,民警尾随在后,顺手将门一带。
“我们怕啥,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这个妈顶着的吗,小蔓收到的包裹又不是直接从国外寄来的。”
“我爸跟嘉赐也出事了。”
老爷子心头一沉,兀自嘴硬道:“哦,现世报,挺好的!”
“阿爹——”杨玉莲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我哥死后,我嫂子带着闺女跟家里划清了界限。我爸天天被人搁脖子里挂一个用细铁丝穿着的厚木牌,几天工夫,那铁丝都嵌进肉里了。”
“还有嘉赐,被人指着鼻子骂黑五类,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回了次嘴,被人摁着一顿好打,现在人还在医院呢……”
老爷子一想孙女那硬脾气,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要是放在小蔓身上,就不止是进医院吧……
“……季墨文、季墨雅兄妹逼着季志国跟我离婚,一一今年才七岁,你说我能怎么办?小蔓自小没有了爹,我不能让一一也跟她一样啊……”
老爷子正担心孙女呢,被她最后一句话刺得更是心口一疼:“一一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我们家小蔓就活该被亲妈欺负是吗?”
“小蔓是我的孩子,我能不心疼,可我能怎么办?我哥没了,嫂子侄女走了,好好的一家人就剩我爸和嘉赐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也没了性命啊!”
老爷子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亲家是有名的老中医,早年没少给小蔓寄药、寄补品调养身子。小蔓五岁那年出水痘,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亲家听到消息,一边帮他们联系了省医院的儿科主任,一边连夜赶了过来。
这情……
老爷子嗓子眼堵得厉害,“你爸……还好吗?”
杨玉莲心下陡然一松,能问出这话,说明老爷子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我请墨雅舅舅帮忙把我爸送去了西北农场。”
老爷子揪着心口的衣服,难受地躬了躬背。季墨雅不能告,告了她,牵扯下来,孙女头上最轻也要顶一个黑五类子女的帽子。工作还得给她,一份工作换了亲家两条人命,谁听了,能不说一声“值!”
可他心里难受啊,他捧在手心里精心养大的宝贝,被人害得差点没了性命,却半点反击不得:“杨玉莲,你是小蔓的妈,亲妈啊!你爸出事,需要小蔓的工作,你说一声,小蔓能不答应吗?”
“那是自小疼她的外公!托关系、改名字、寄信,这么长时间,你就没空打电话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吗?方才小毛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差一点啊、差一点,小蔓就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爹,对不起,我以为墨雅都跟你们商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