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得我是妖魔,是因为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因为我修行的无情道,会让我心中对万事万物都毫无触动,不起波澜。我曾经亲手杀死过一整个村子的人,只因为他们身染疫病已无药可医。但当我杀死他们时,他们其实还保有人的神志,他们苦苦哀求我放过他们,其中不乏幼童老人,其中有些在不久之前甚至还热情地招待过我……他们真的非常可怜,同去之人有修行多年的莲修,有号称无情无义的恶徒,他们看着那些可怜人,或多或少心中都有所触动,唯有我心如古井,杀人时毫不留情。”
“阿雪,你怎么忽然……”
天衢有些茫然地望着季雪庭,面上显现出一抹担忧。
季雪庭却冲着他冷淡地笑了笑:“我之所以忽然提起这个,是想提醒天衢上仙,我们修行无情道之人,说自己无情便是真的无情。”
他忽然抬起手探到天衢脸上,以拇指慢慢拭去后者眼角一抹湿润泪光,动作十分温柔。
“所以无论你在我面前做出如何模样,我其实都不会有任何感觉。”跟温柔的动作形成了强烈对比的,是季雪庭冰冷的话语,“那七日之事,你可能自觉与我关系更进一步,可实际上对我而言,不过是因为你乃是我的同僚,为了避免麻烦,我才不得不助你一回。即便那一日挂上剑穗的人是鲁仁,或者是太常,又或者是天庭任何一名派到我麾下的仙官,一旦他们落入你的处境,我也会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季雪庭拍了拍天衢的肩膀。
“之后还劳烦天衢上仙不要再来做这些无用之事,说什么补偿不补偿,原谅不原谅,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无论你再可怜,再可悲,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天衢上仙,我只愿你以后还是如同之前那般与我相处,不要再想别的了。”
听完季雪庭的话之后,天衢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原处,原先那股洋溢在他身上的微妙欢欣之情,就像是清晨的朝露一样,被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再也不见了。
季雪庭见天衢如此模样,这才垂下眼帘,冷冷道:“想来天衢上仙也听明白了,以后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拖着隐隐作痛的身子,只想回到床上好好躺一躺,结果他刚一动身,天衢忽然自背后扑了上来,将季雪庭一把抱住。
“把我当成炉鼎吧。”
天衢将脸埋在季雪庭的肩头,忽然冲着他说道。
季雪庭被那人紧紧箍在怀中,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炉鼎?
堂堂上仙,如今却忽然对着季雪庭说,自己要当炉鼎?
而这时候的天衢仿佛还嫌自己说的话不够惊世骇俗一般,继续说道:“我知道阿雪如今修行无情道,对我无爱无恨,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愫。但这些事情,阿雪之前便已经同我说清楚了,我都知道的。阿雪,其实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灵力可以补充你的灵偶身体里被消耗掉的那些元气,这就够了。你便把我当个炉鼎,当个器具来使吧?这天下即便是没有修行无情道的修者,对自己的炉鼎和器物也不需要投入丝毫爱恨不是吗?”
“天衢上仙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若是你不愿意与我进行双修之事也可以,你可以吸我的血,食我的髓,我身负上古神兽血脉,对你来说很有用的……阿雪,就把我当你的狗也可以,你也不需对我有任何爱怜,只要你愿意用我,愿意让我为你补充元气就好了。这样难道也不可以吗?”